我使勁朝他搖頭,讓他別說了,其實薄首長堅持的我能理解,作為他們這種剛正不阿的軍人,對日本人有種特別的痛恨,抵製日貨也是很正常的,我非要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帶她們去日本,活該我倒黴。
“我不能抵製外麵的日貨,但是我能抵製我們家裏的!”薄首長猛地抽回棍子,緊接著就掄著棍子向我們抽下來,薄牧野眼明手快地將我護到他的身體下麵,他張開雙臂把我包在他的懷裏,我聽到棍子打在他的後背上的聲音。
棍子敲擊到他的骨頭,我掙紮著要掙脫出來,他緊緊摟著我,在我耳邊說:“別動,陳妃,別動!”
餐廳裏亂作一團,我聽見時卉的聲音:“爸,爸您別生氣了!”
然後是婆婆的:“傻站著幹什麼,還不把首長拉開,要是氣到哪裏怎麼辦?”
薄首長被拉開了,他呼呲呼呲地喘著粗氣,時軍長和孫司務長扶著他把他扶到椅子上坐著,他手裏還拿著棍子,氣的直喘氣。
我趕緊看薄牧野的臉,薄首長下手一定很重,他的臉色都變了,疼的眼睛眉毛擠在了一起。
“牧野。”我心疼地要哭了:“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裏?”
“孫司務長,去讓醫生來給牧野瞧瞧。”婆婆說。
“是。”
婆婆走到我們身邊,極小聲地說:“還不上樓去!”
我扶著薄牧野往樓上走,他被打的不輕,大半個身體都依靠著我,時卉站在薄首長的身後,一邊給他按摩著後背,一邊看著我們。
總之,一頓好好的聚會被我搞砸了。
回到房間,剛剛關上門,他就跌倒在地上,我嚇壞了。
“牧野,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骨頭?”我掀開他的襯衫,背後都打紫了,高高地腫了起來,一攏一攏的,像稻田一樣,看的我頭皮發麻。
“疼死了吧?”我不敢碰他的後背,看到那些傷,我覺得我的手都麻了。
“好久沒這麼挨過打了,多打幾次就習慣了。”他還笑得出來:“別這麼緊張,我以前經常挨打,這次算輕的,有一次他把我關在房間裏足足打了半個小時,他把他手邊能找到打我的東西都給打斷了才放手。”
我吸著鼻子,努力不掉眼淚,動不動就哭太沒出息了。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怎樣?我的家庭很變態吧?還想繼續待下去麼?我們回家吧,回我們自己家。”
我真有一逃了之的想法,但是婆婆跟我說的話還在我的耳邊。
醫生來了,也許是軍醫,他和薄牧野也認識,給他上了藥,還跟薄牧野開著玩笑:“怎麼,那麼久沒挨過打了,今天的背腫的格外厲害。”
“多打幾次就會產生抗體了。”薄牧野也笑著。
我坐在梳妝台邊上,不敢過去看薄牧野背後的傷。
這個家比我想象的要複雜,我更要小心翼翼的,我隻是沒想到薄首長真的會動手,把他的家也完完全全變成了軍營。
薄牧野上完藥,隻能趴在床上,布丁好奇地也趴在薄牧野的身邊:“為什麼你要這樣呢,薄叔叔。”
“叫爸爸。”薄牧野跟布丁頂了下頭:“以後布丁就叫我爸爸好不好?”
“好,你本來就是我爸爸,隻是媽媽不讓我這麼叫。”
那時候我和薄牧野還沒結婚,和連康又沒離婚當然不能讓布丁那樣亂叫,孩子不懂,她對連康的記憶少得可憐。
有人敲門:“牧野,我可以進來麼?”
是時卉的聲音,我還沒說可以,她已經推門進來了,一瞧見薄牧野的樣子,就笑了起來。
“真是的,你都多大年紀了,還跟小孩子一樣頂撞爸,這挨了一頓好受吧?”
她喊薄首長喊爸爸,剛才這麼一鬧,我都忘了問薄牧野了。
時卉走進來,仿佛沒看到我的存在,直接坐在薄牧野的身邊,拉開他的衣服看了一下:“哦喔!最近是不是沒有健身?肌肉都縮回去了。”
“吃完飯了?”薄牧野坐起來,理了理衣服。
“剛才那麼一鬧,火鍋也煮糊了,李阿姨他們在重新弄,休息一會就下去,陪你爸喝幾杯道個歉不就過去了麼?他的脾氣你還不知道,跟他硬頂,最後氣了他傷到你,兩敗俱傷。”時卉說的頗有道理,她發現趴在一邊的布丁,勾起嘴角笑了笑。
“這孩子挺可愛,你別說,真有點像你。”
“她就是我女兒,當然像我。”薄牧野微笑著把布丁舉起來,他一使勁就牽扯到背後的傷,我趕緊跑過去把布丁接過來。
“背後有傷呢,也亂來!”
時卉靠在床頭,仿佛那是她的床,笑嘻嘻地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