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才那一回頭,我腦子裏靈光一現,在哪裏,在哪裏見過這樣一張臉?
好熟悉,好像是見過很多很多遍,但是又不是直接見過。
我拍著腦袋,慢慢轉向薄牧野,他的眼神循循善誘,我在他的眼睛中看到了我自己,一張驚慌失措的,絕望的臉。
布丁!布丁!我猛然想起我在哪裏見過這張臉了!
布丁丟掉的那天,在肯德基裏的監控視頻中,我反反複複地看了很多遍,最後抱走布丁的是一個微胖的女人,穿著土黃色的上衣,警察特地把她的臉放大讓我認,我並不認識她,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沒想到薄牧野竟然找到她了,我既興奮又激動地轉身對薄牧野說:“我認出來了,她是抱走布丁的人販子!”
“確定是她了?”
“對,我確定,我認得她臉上的痣,肯定是她!”
“好,開車!”薄牧野簡短地說。
司機發動了車,往那個女人那裏開過去,開到她的身邊的時候車子放慢了速度,然後邰秘書打開車門一把將那個女人拉了進來。
她嚇得尖叫,我也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們就這麼直接把她給拽進了車裏。
拉她進來之後邰秘書迅速關上門,然後車子加快速度行駛起來。
女人持續不斷地尖叫,她的叫聲快刺破了我的耳膜,吵死了。
等她叫夠了,她冷靜下來瞪著我們,把她的袋子緊緊護在胸口警惕地看著我們:“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薄牧野拿出布丁的照片放在她的麵前:“這個孩子認識嗎?”
她看了一眼立刻否定:“不認識,你們是誰,馬上停車撒,不然我報警了!”
“你報警吧!”邰秘書譏笑著:“你敢報警嗎?”
“什麼意思?”女人往車門處靠過去,抓住車門,不過車門已經鎖死了她打不開。
看著這張臉,憤怒從我的心裏一點點升起,事情過去這麼久了,警察也一直沒有找到抱走布丁的女人,我以為這事情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薄牧野一直在找,而且終於找到了她。
我把照片再一次舉在她的麵前:“你看清楚了,這個孩子你認識嗎?”
“說了不認識!”她不耐煩地打掉,看得出來她不怕我,隻怕車裏的幾個男人:“你們到底是誰?趕快放了我!”
“你當然不認識!這個孩子你從肯德基抱走也許在你的身邊隻停留了一會,你就把她送到通縣那戶人家,讓我的女兒受了幾個月的苦!那時候她才隻有一歲半!”突然想起了這件往事,這是我心裏無法抹去的痛,每次看到布丁活潑可愛的樣子,會讓我暫時忘掉她受過的罪,可是每天晚上給她洗澡的時候,她身上有那時候留下的疤痕,也許是那戶人家打的,也許是沒人管她她摔的,總之那些傷疤永遠都不可能消除。
我買過很多藥膏,也帶她去過美容機構,要想完全消除傷疤幾乎不可能,隻能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藥物的用處讓疤痕慢慢變淡。
每每看到那些疤,我的心就揪成了一團。
那女人應該聽懂了我的話,她既然能抱走布丁那麼從容,一定是個慣犯,她仿佛害怕了,抖了一下縮成了一團。
“我不知道,什麼抱走孩子,別誣賴好人!”
“你看看,看看這個孩子!”薄牧野用的這張照片正是布丁找到的第二天我們帶她去醫院做檢查時的照片,身上布滿了疥瘡和傷痕,觸目驚心。
女人臉上驚慌失措,她用手護著腦袋,頭都不敢抬。
作人販子,知道有一天被家長抓到會是什麼下場。
車子停下來了,邰秘書揪著女人下車,這是一個荒無人煙的荒地上,秋末初冬,草地上的雜草已經變黃,高大的梧桐樹也落光了葉子,一切顯得衰敗而陰森。
那女人四處看看,瑟瑟發著抖,突然朝著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小姐,不是,大姐!大姐!真不是我,你真的認錯人了,我怎麼會幹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如果不是你,你為什麼要跪?”我向她走過去。
“呃。”她捂著臉從指縫中看我,那眼神透著狡黠:“真不是我,你們就饒了我吧!”
還不承認,這些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邰秘書突然遞給我一根棍子,粗壯結實,是棒球棍。
邰秘書朝我點點頭:“陳小姐,這種人是不打不說實話。”
我回頭看站在車邊的薄牧野,他幹脆扭過身子不看我,我知道他是讓我自己選擇。
柳京說我是爛好人,軒轅說我沒有原則,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