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尋常大巫,戰力也自不凡,隻見他呼喝聲中一棒勝似一棒,疾風陣陣,照著祥雲不斷砸去。隻是那祥雲虛不受力,又得了陣勢之變,擅卸力避重,砸在上麵便似落入棉花堆裏,叫那大巫猶如擊空一般,好不難受。但他也是個凶悍人物,又是一陣怪叫,狠命往同一朵祥雲之上砸去。
陣中祭出八方祥雲帕的,正是那個名喚玉靈的玉石精怪。她自出世以來,便一直住在那江陵之間,性格恬淡,平日裏便和些山精作伴,又與人為善,同附近人族甚是親近。隻是原本怡然自樂地生活,此番卻被巫族伐天所亂。想她乃一玉石成精,亦是妖族一脈,今日不小心被這趕去巫山的大巫所見,追殺至此。玉靈道行淺薄,全仗著陳年所賜的這件靈寶方才保得性命,可催動九霄祥雲亦得需要不少法力,撐到此時已是快要難以為繼了。
陳年歎了口氣,左手一揮,那大巫吃得一記青雷便化作灰灰。
他實在未曾料到,世間之事竟是如此之巧。這玉靈雖令他睹貌思人,但她本身不過是皮囊外相罷了,是以當年陳年與了她八方祥雲帕之後便未再放在心上,甚至連一絲神念也未留下。聖人雖能能測天機,算人命數,但既然無有掛念,今日相見當是極為巧合的了。
玉靈見那大巫橫死,頓時舒了口氣,收回八方祥雲帕走了出來,見是當年贈她寶物的遊方道人,心間一喜,盈盈拜倒說道:“玉靈謝過道長救命之恩。”
陳年此次見了她,心中竟是未有蕩起一絲波瀾,隻是淡淡說道:“無需多禮,大劫在即,你且尋個地方躲上一躲,莫要出世了。”言罷轉身欲走。
玉靈甫一脫難,猶自驚慌不已,不由再大拜求道:“玉靈道行低微,若無道長賜我法寶,怕早已遭了毒手,而今遍地都是凶橫巫人,實不知何處可以避世。懇請道長收下我來,玉靈自知福薄,無緣得列仙班,但求一安身之處便可。”鶯鶯軟語,切切相求,數縷青絲掠過晶瑩眼眸,確是人見人憐。
陳年微一猶豫,沉吟片刻說道:“你確是根基淺薄。也罷,我便收你為徒,機緣天定之外,猶有些許變數,且看你今後造化。”
玉靈聞言大喜,恭恭敬敬地三拜九叩,行了拜師之禮。
這時陳年心中突的一動,麵不作色地往不周山方向看了一眼,說道:“既已拜入我青蓮一脈,你且先回不周山大自在青蓮洞天,大劫一過,為師再授你道法神通。”複又取出混元金鬥與她,續道:“此物你且略作祭煉,用以路上護身,若如有難敵之人,報出師門即可。”
這玉靈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精怪,在洪荒大神通者眼中,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今日她驟逢生死劇變,已是心驚神慌,後又拜得有道高士卻是大喜,再聞師門竟是威震洪荒的青蓮一脈,更是喜極難抑,一時間竟自愣住,傻傻地接過混元金鬥連謝恩都忘了,這模樣哪還有平日裏的恬靜淡雅?
她甚至還未想到,青蓮一脈曆來門人稀少,眼前這老師極有可能便是大自在青蓮道尊。
世間機緣,有時隻不過起於一張麵皮,著實難以揣測,令人稱奇。
正是:
驟逢大劫起巫妖,
心生忤逆猶記名;
不念不想不記掛,
劫中緣起同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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