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迷迷糊糊地醒來,方佛剛剛睡了一場大覺,昏沉中伴有幾分清快,打量一下周遭,心裏不禁輕咦一聲。
但見眼前身後一片蒼茫,天不像天,地不似地。不是晚間時光,也稱不上環境漆黑,卻似霧非霧,像雲非雲,可就是看不清,道不明,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四處充斥著無數龐大的氣流,都朝著一個固定之地穩定地緩緩而動。那氣流沉重凝實,茫茫然不知其終,沛沛然難測其極,流過身旁時竟然還會被自己吸收掉一些,精神不由為之一爽,身體似乎也靈動起來,好不舒服。
陳年心念一動,伸手下個想要去觸摸感受下那宛如實體般的氣流,不料自己反倒嚇了一跳,惶然心驚,原來手臂固然伸不出來,整個身體也不見了!再仔細一查,自己的意識所在,卻是一朵五丈見方、碩大無比的青蓮。
夢耶幻耶?如果是夢,沒來由的怎能做出這般奇象怪景?倘若是幻,又是哪位魔術大師有如此功力?陳年思來想去,一陣焦躁不安。
好在過不多久,便自靈犀一動,生前點點滴滴憶上心頭。
卻為何要說這“生前”二字?諸位看官想必已經瞧出幾分來,若不出意外,那陳年本應死了,最起碼原先的那具身軀皮囊已然毀於車下,付之一炬也隻是時間問題。而今不知為何,陳年的意識竟然保存了下來,並且莫名其妙地降臨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一個奇怪莫名的青蓮之內。
陳年想起在二十一世紀一生,著實有些唏噓。生來哺乳期內便遭遺棄,十歲之前在孤兒院裏度過,所幸之後被一對教授夫婦領養,多番努力,幾經風雨,好不容易成就一番事業,身世雖然可憐,但三十多個年頭一過,也算是苦盡甘來了。誰料到那日和女友大吵一架,精神恍惚地走在街頭便遭了車禍,身體被碾得慘不忍睹,現在魂魄離體,意識獨存,世間際遇緣法,真真令人感歎無常。
想起女友,陳年更是三分氣苦,七分思念。由於生世坎坷,他自小見多了冷暖,嚐多了酸苦,心智早熟得很,為人謹慎異常,心機也深。早些年,除了領養自己的那對夫婦,他對世上其他人都充滿了不信任感,大學畢業還沒交過一個女友,做起事來哪怕是平日裏僅有的那幾個朋友,陳年也要留上一兩張底牌後手。唯一的女友是而立之年認識的,也許是性格的互補,也許是老天安排的最大,陳年這麼個城府極深的男人瘋一般地愛上了那個叫江鈴的單純至極的女孩,苦苦追求了半年左右,他甚至為了迎合她的性格,戴起了樂善好施的良善麵具,最後江鈴也被這位對自己嗬護備至的謙謙君子所感動,終於過了兩年多的甜蜜日子。
大概是家族遺傳,江鈴一家雖然經商多年,老的少的性子卻都又直又軟,江老爺子更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說好聽點是慈悲心腸,難聽點(照陳年的理解)就是待宰羊祜。然而這世上若論人心狡詐,陰謀算計,除了從政之外當推商海為最,你敬人十分,他人未必還你三分,甚至以怨報德之事也屢見不鮮,像江家這樣做生意能混到今天這地步,不可不謂奇跡了。
一次偶然的機會,陳年發現了一場針對江氏企業的陰謀,公司有一高層主管是江鈴的遠房叔叔,他在一筆攸關公司生死的大生意中勾結外人想要私吞巨款潛逃,若成功,江氏必定缺少運轉資金,核心工程中斷,極有可能破產倒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