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緣定此生(3 / 3)

女孩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媽媽,因為她知道,如果媽媽知道了一定會無法麵對繼父,弄不好會和繼父離婚,她不想因為她毀了媽媽的幸福,事情已經發生了,她一個人痛苦總比全家痛苦好,她表麵上若無其事地像往常一樣,內心裏在滴血。

大學畢業後,女孩選擇去了一個離媽媽很遠的地方工作,她想遠離這一切,遠離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媽媽雖然不舍,但她還是尊重了女兒的選擇,送女兒走的時候,母女倆抱頭痛哭了好久。

女孩工作後遇到過很多優秀的男孩子追她,但她都拒絕了,因為她早已不再純潔,她怕,怕有一天她心愛的人知道了會失望,會看不起她,她不會幸福的……

小蝶說完故事眼睛紅紅的,沉默了許久見我不說話,低頭走掉了。我為那個女孩惋惜,也氣憤那個禽獸不如的壞蛋,他應該受到法律的製裁。其實不用多想,我知道小蝶說的故事是在講她自己,她就是那個可憐的女孩,而我沒有看不起她,她是受害者,但她沒有學會保護自己,用法律來懲罰壞人。

我問小蝶為什麼要把這個秘密告訴我,隻要她不說,沒人會知道,小蝶說對待一個愛自己的人就不該隱瞞自己的缺點。非主流日誌,小蝶是誠實的,我不僅沒有看不起她,相反更加的欣賞她,愛她,我要用我的一生來保護她,愛護她,因為我愛她,而她,也因該是愛我的,否則她不會對我說這個故事。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並不那麼順利,小蝶似乎還在擔心著什麼,她對我並沒有完全信任,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她才會相信我對她是真心實意的,一個受過傷的女孩,總是會小心翼翼吧,我不怪她,終有一天她會知道我對她的愛沒有一絲的虛假,我相信!

每天晚上我都會去接小蝶下班,風雨無阻,我要用我的真誠打動她。這個季節的天氣說變就變,剛剛還晴空萬裏,這會又雷電交加了,小蝶今晚加班,估計沒帶傘,我顧不上自己的勞累,回家拿了傘,騎上摩托就向小蝶的辦公樓而去。雨實在是太大了,雨水打在頭盔的麵罩上,我根本看不清路,隻能慢慢地騎,可我又擔心小蝶下班淋了雨,還是忍不住加快了油門。

快了,快了,我已經能模糊地看見小蝶單位那幢大廈了,隻要再拐個彎就到了,可就在我拐彎的那一霎,一輛轎車與我迎麵撞上了,我是幸運的,因為雨天的緣故,轎車司機車速不快,我隻是腿受了輕傷,沒有大礙,我那一刻就在想:如果我不幸走了,活著殘了,誰來照顧我的小蝶?

小蝶見我受了傷哭了,她說她一直都明白我的真心,然而她配不上我,因為她的不純潔,男人都很在乎這個的。我摟著小蝶:你這個傻女孩,我在乎的隻是你這個人啊,花若沒有愛意蝶與誰相戀?如果沒有愛,即使有了純潔,他們會幸福嗎?當小蝶第一次吻著我,那一刻,幸福便永遠圍繞著我們,我終於看見小蝶那美麗的微笑……

繡在鞋墊上的愛情

她和他同在一家公司上班,她含蓄而寡言,並不太引人注意。而他則家境優越,相貌出眾,是好多女孩子追求的對像。親朋好友也曾給她介紹過一些青春靚麗的女孩子,卻紿終沒有一個能夠走進他的心裏。因為在他的內心深處,已經悄悄地喜歡上了淡然安靜的她。

他曾試著找了好些理由去接近她,可是她對他卻總是淡淡的,淡淡的笑,淡淡的語氣,一雙黑黑的眼睛遊移不定,似乎從未專心看過他的眼睛,這不禁讓他感到有些受傷。但有的時候,他又常常能感覺到她追隨自己的目光。這若即若離的感覺總讓他拿捏不準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

二十八歲生日那天,他請了公司的好多朋友去酒店慶祝,當然也包括她。生平第一次把自己的生日搞得這麼隆重,並不為別的。他隻想看看她到底會送一份怎麼樣的禮物給自己。她是那樣的聰慧和敏感啊,難道真的讀不懂自己眼中那份濃濃的愛意嗎?何況病床上的奶奶早已給他這個三代單傳的孫子下了最後通牒:一個月內必須帶孫媳婦去見她,否則死不瞑目。他下定決心,隻要她在給自己的禮物中稍微有一點愛的暗示,哪怕她家境再貧寒,哪怕她長相再普通,他也會豪不猶豫的娶她回家的。

從酒店回到家後,他急切拆看著朋友們送他的那些生日禮物,有名牌襯衣,精致腰帶,高檔剃須刀,當然還有一些女孩子熱情似火的求愛信。最後,他按捺住心頭的激動,緩緩地拆開她送給自己的禮品盒,裏麵竟然放著一雙手工刺繡的鞋墊:兩朵鮮豔欲滴的紅牡丹,翠綠色的葉子,淡紫色的底紋,在鞋墊的上方還繡著三個莫明其妙的字:九張機。

他不由得怔在那裏,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會送給自己這樣一雙大俗大豔的鞋墊。這種鞋墊他有好多雙,都是母親幫他從外邊的地攤上買來的。他想起路邊那些被曬得黑紅黑紅的婦女,坐在小攤前一邊飛針走線,一邊高聲叫賣:手工鞋墊,五十元一雙!心裏就那麼一點點淒涼起來。

他知道她家境不好,來自農村,所以並不奢望她送什麼名貴禮物給自己,可是她畢竟是中文係畢業的大學生,又學過幾年的美術,骨子裏應該是清高脫俗的,怎麼會送給自己這樣一份俗氣的禮物呢?看來,她是真的從未將自己放在心上啊!想著自己一次一次小心翼翼對她愛的暗示,他不禁心如刀絞,一抬手,便狠狠地把那雙鞋墊扔進了衣櫥的最底端。

隨後他請了一個月的假,開始馬不停蹄的去相親。很快,他便同父母為他精挑細選的一個美麗女孩定了婚。再去公司上班時,才發現她已辭職離開了公司。

心底還有一絲惆悵,但轉念一想,這樣也好,免得日後兩人見了麵彼此尷尬。

但是,他婚後的生活並不如意,妻子的大小姐脾氣日漸明顯,再加上兩人性格不合,誌趣不同,爭吵成了家常便飯。一年後,他又離婚了。

不願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屋子裏,於是他又搬回了父母家去,仍舊住在自己原來的那間臥室裏。

這天,母親幫他整理衣物時,不知怎的,就從衣櫥裏搜出了那雙鞋墊。

“你什麼時候買的這雙鞋墊?怎麼一次也沒有墊過?”

“一個女孩子送的!”他有些傷感的說,往事如潮水般刹那間湧上心頭。

母親戴著老花鏡對著鞋墊看了半天,然後笑道:“看來,這女孩子挺喜歡你的!”

“什麼?”他一驚,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你從哪裏看出來的?”

母親又笑了笑說:“乍一看,這上麵隻繡了兩朵牡丹花,可你仔細看看就會發現,這條淡粉色絲線圍繞著這兩朵牡丹花,繡出的是一個心形啊。”

他上前一把抓過鞋墊,仔細一看,發現上麵果然有一顆沒繡底紋的心。可自己當初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還有這三個字,九張機。”母親並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依舊滔滔不絕的說:“九張機,出自《樂府雅詞》,是一首描寫愛情的詞。別忘了,媽以前可是教古典文學的。”然後,她清了清嗓子,抑揚頓挫地開始背誦起來:“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懷自古多別離,從頭到底,將心索係,穿過一條絲!”

他怔怔地站在那裏,頓時想起那天晚上她送禮物給自己時,曾微紅著臉問他:“聽說你母親是教古典文學的,那你也一定讀過不少古典詩詞吧?”

是,他是在母親的影響下讀過一些古典詩詞,可是他偏偏不記得這首該死的“九張機。”

“我以為,她隻是隨便從街上買了一雙送給我,難道這雙鞋墊是她自己繡的?”他喃喃的說。

“街上繡的可沒有這麼精致,更不可能這麼富有詩情畫意。”說到這兒,母親忽然歎了口氣:“我記得在農村有個風俗,沒出嫁的女孩子繡的鞋墊是不能隨便送給外人的,除非是她最親近的人……”

扔下鞋墊,他飛奔而去。

他幾乎問遍了所有認識她的人,幾經周折,終於打聽到了她現在的住址。

敲開門,他一眼看到呆立在門旁的她,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彼此對視了半天無言,然後,她客套的請他進屋,趁她去倒茶的功夫,他簡單環視了一下客廳,隻見迎麵客廳的牆壁上,掛著她與一個青年男子的結婚照。旁邊的沙發上,放著一雙尚未繡完的男式鞋墊,那一定是她為她的丈夫繡的。兩年的時光不算長,當年那個羞澀、不善言辭的小女孩,如今已為人妻。

心開始隱隱的痛,他卻笑著對她說,自己出差路過這兒,聽以前的同事說她住在這裏,順便過來看看。兩人雲淡風輕地聊了一會。就在他不知該如何說起那雙鞋墊的時候,她卻突然開了口:“當年,你真的沒有看懂我送你的禮物嗎?”

他呆了呆,心中頓時無限感傷:“三天前,我剛看懂!”說完他上前緊緊拉住了她的手:“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

她的淚忽然就流了下來,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她喃喃地說:“再過幾個月,我就要做媽媽了……”

能夠回頭的愛情實在太少,擦肩而過的,就不再是緣分。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愛著的人,都曾為自己的矜持付出過代價,有的短暫,有的卻是一生。

無望

她,按部就班地生活到今天。這一夜之後,就是30歲。第一次,她這樣窒息地膽戰心驚。今天之前,她都不曾難過過歲月的問題。她隻是恪盡職守地,出生,學習,工作,結婚,然後成了,年輕,漂亮,富裕的寡婦。她習慣這樣平鋪直述的人生。即便是丈夫的離去,心都仿佛不曾感受過起伏。對於這樣如同死人心電圖一樣的人生,她不拒絕。

昨天,她還在按部就班的生活,在協會裏做著有關畫展的工作。

可是,今天,那一眼之後,她就開始不安。前所未有的。

他,坐在那一級台階上。是個畫畫的模樣。及肩的發,黑的,很忘我,很流暢。皮膚是黃的,黃的難過,讓她擔心的厲害,憂心著他過往的生活。白色的T恤,所有的邊都被剪毛,袖子也隨意地不在乎長短的樣子。摸不清頭緒,淩亂地潑了好看的顏料,一目了然是隨性自創的作品。可是,別致,就是別致,她第一次這樣任性地想著。他躋了雙舒服的人字拖,坐在台階上,自顧地玩著自己的腳趾。她看著,喜歡地不像話。

沒人洞悉她的心思,可是有人來介紹他們認識。他叫什麼?她不知道,那人抱歉的音調讓她很是煩惱,因為她沒有辦法確定他的名字。那是他的名字。

她把自己的名字很認真地講了兩邊,還遞了印了她名字的紙片。她開心地望著他黃的細的手,將有關她的小紙片放進了牛仔褲的後口袋。

他是大二的學生,那麼是19歲嗎?那麼年輕!可這讓她難過的忘乎所以。過了今夜就是30。11是多麼孤獨無望的數字。11年,無望延展地讓人焦悴。原來,她這樣憎恨11,可是之前她卻不知道。

他竟給了她電話。他被拋棄了。

她飛奔而至。一路上都在思念剛才的電話。他甚至沒有喚她的名字。他是找她嗎?是撥錯了嗎?她管不了這麼許多,總之是她接到了電話,總之她要見他,總之她要奮不顧身,總之她要義無反顧。總之,她以飛奔而至。

她見到了一隅裏的他,小小的悲傷的一隅,一隅裏隻有悲傷的他。他甚至沒有看她,她隻是疼惜地望著他,不知道該如何撫慰他的悲傷。她撫著他的黑的哀淒的發,他在哭,沒有聲音,毫不掩飾地。他把淚滴在她紅色的裙子上,或者是她故意用自己紅色的裙子去收集他的淚。總之,她希望自己可以盡可能地與他有關。

她牽著他的手,回到她的家。他還是不曾對她說話,隻是跟著她。他在她的家中尋到了一隅,然後靜靜地繼續浸染著那一隅悲傷。她心疼,更加心疼,因為她的家並不能比那些麵無表情的地方可以減少他的悲傷。

他的手是涼的,臂是涼的。她想,或許因為冷,如果他的身體溫暖起來,或許悲傷就會驅散一些。她開了空調,開到最暖,可是不行,還是涼的。她擔心他會涼的太完整。她該怎麼辦,他在哭,她隻能抱住他,她要他溫暖。她的手撫著他的臉,她要阻止淚水繼續灌溉他的悲傷。她吻他的臉,輕輕地,細細地,每一個毛孔都可能充溢著悲傷,她一個也不能放過。

他突然將她抱住,緊緊地。他需要她的幫助,她更急促地吻他。

猛烈地,他開始回吻她。他這樣強烈的吻讓她有些驚嚇。可是她已不能分析。她不在乎。這樣搶占式的,侵略性的男性的吻,是她從那一眼開始就寄望的。她確定,早就確定了,她愛他,莫名其妙,天崩地裂,偶然又不可避免的,徹底的。總之,遇上了,就已沒了自己。

一夜,釋放,擁有,極點,無限。

淩晨已去,30歲了。身旁的人醒來後會是怎樣的然後?激動,焦慮,歡喜,所有的感覺萬箭齊發,射在她胸口上,深深的。聽著他的鼻息,嗅著他的味道,每個小女人都做的事情,她未曾做的,她在做。她隻想愛他,她知道。

他醒了,好看的瞳仁裏有點驚慌,而後是淡淡的憂傷和歉疚。她的睫,彎地很溫柔,目光安然又寬容。他還是不說話,她也不能說。他隻是靜靜地起身,衝洗,靜靜地穿衣,然後離去,靜靜地甚至關門也沒有聲音。

她並不難過,一點都不。她開心著,她的小愛人沒有昨夜那樣深長的悲傷。

或許再不能見他了,她知道。沒有電話,沒有地址,甚至沒有他的名字。可是,她有一夜,一夜裏的每分鍾都可以讓她幸福的玩味一年,這樣,她可以幸福,幸福,直到死去。

他有她的電話,他們是有關係的。他會找她嗎?她不知道。

她看見了枕上他的發,細而長,冷冷清清的,黑的。

她迅速衝進浴室,那,那,她找了每個與他有關的角落,積攢了少少的一些,他的發。這讓她欣喜若狂,她扯了一小撮自己的發,小心地把它們分分好。慢慢地,仔細地,把它們編在了一起。還是細的,不太長。可是他倆可以這麼交纏在一起,長久的,緊緊的。她可以這樣開心的死去,她願意。

她的架上,有杜拉斯的《情人》,她隻是看過,她隻是知道。她不曾像現在這般有過深的感覺。她們是無望,但她一任地相信她們是幸福的。此刻,並且永久。

她把那縷糾纏地緊的發夾在了頁裏,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