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的飯局，如期而至。張然給葉素挑了一條素淨的連衣裙，純白的底子，點著幾朵淡雅的雛菊。葉素莞爾一笑，“好看嗎？”
“好看！俗話說，‘女要俏，一身孝’，確實有道理！”
“不會暗淡？”
張然扶住她的手，她順勢轉了一圈。張然誇張地張大嘴，“Youaresobeautiful！”
“有嗎？”葉素羞澀地低著頭左看右看。
“你啊，就是太不自信！你自己看看，”張然將她推到穿衣鏡前，“多像一朵氣質出眾的百合！”
葉素噗嗤一笑，“即使是百合也是幽穀中的，隱蔽的很。”
“你這叫‘低調的光華’！”
兩人就這樣說說笑笑到了花城君悅，車剛一停下，一個穿製服的男人就立馬上前，打開了車門。葉素受寵若驚地連連道謝，而一旁的張然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樣。兩相對比，葉素不禁有些相形見絀。
從光影流轉的旋轉門出來，一位笑靨如花的女子迎了上來，將兩人帶到一個古色古香的包廂，殷勤周到。葉素小心地坐下，眼睛不住地打量起周遭的環境。平生第一次進五星級的酒店，仿佛就是那粗俗的劉姥姥頭一回遊大觀園，既新奇又慌亂。
幾盞斑斕的琉璃燈立於包廂的四角，中間一吊垂著金黃流蘇的宮燈透出明亮的光，再添上幾盞設計隱蔽的射燈，整個屋子燈火通明，好像把白日鎖進了屋內。定定地看去，似乎就能望見晨光中翩躚的塵埃，愈發增添了屋子的古韻。屋子靠裏三分之一處做了一個隔斷，一折水墨山水屏風矗立其間。寥寥幾筆，一個素淨淡雅的意境便在屏風雪白的底紙上迎麵撲來。或如《尋陸鴻漸不遇》的野徑桑麻，或如《歸園田居》的東籬淨菊，亦或是《一剪梅》的“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久等了！”一個清亮的嗓音打斷了葉素的遐思。
張然聞聲而動，迎上前去，“Kelly姐！”葉素也隨之起身，淡淡地笑著。
“坐，坐，坐，別客氣！”Kelly意氣風發地走了進來，“點菜了嗎？”
“主人沒到，哪敢點啊？都說客隨主便！”
“老妖，你這張嘴就是玲瓏剔透！”她笑著轉向葉素說，“今天Cindy妹妹初來乍到，是我的座上賓，就讓她點！”
葉素臉一紅，忙推辭：“我沒見過世麵，還是聽你們的！”
“沒事，你就隨意點。”Kelly抽出一支煙，旁邊站著的服務員急忙上前幫她點上。須臾之後，一股嫋娜的煙氣自水蔥般的指間悠悠竄起。她朱唇輕啟，淡淡抿了一口又緩緩吐出。
“發什麼愣呢，點菜啊？”張然扯了葉素一把。葉素自朦朧中蘇醒過來，不好意思地笑著，“Kelly姐抽煙的樣子，就像一幅絕美的畫。”
“那這樣呢？”她將身子微微側著，下顎輕抬，一手置於胸前，一手輕撚香煙肘部頂於其上，笑含而不露。
葉素看的有些呆了，癡癡地說：“仿佛是民國年代畫報中走出來的上海名媛！”
她抿嘴一笑，“你說的恭維話倒漂亮，讓人聽著受用！老妖，你得小心，你這個姐妹必定大有出息！”
“所以，Keliy姐，你要多提攜！他日她若是飛上枝頭變鳳凰，肯定會多多報答你牽線搭橋的功勞！”
“那是一定！”
須臾之間，菜已上桌。她舀了一勺黃澄澄的湯放在葉素的碗裏，雲淡風輕地說，“這是鮑魚魚翅羹，多喝點！”
“謝謝！”葉素拿起勺子輕抿一口，一股香甜柔滑在舌尖流淌，仿佛絲綢般的春風拂麵。
“怎麼樣？”張然問道。
葉素留戀地吞下，“太好吃了！隻是……”
“但說無妨！”
葉素咽了咽口水，說：“鮑魚應該是很精貴的食物吧，我隻在宴席上吃到過。一桌八個人，八隻鮑魚算精準了擺在盤中，下麵墊些紅薯粉絲。一人隻有橢圓形樹葉大小的一個，細嚼慢咽地吃著。但這裏把鮑魚做成羹，那麼有嚼勁的食物被剁的碎碎的，熬成湯，吃不到大塊的鮑魚，會不會浪費……”
她們兩人相視一笑。“其實在這裏，鮑魚也稀鬆平常，沒有你想的那麼精貴。它就是一種食材，烹飪方法也多樣，沒有值不值得！”她舉起酒杯，“Cindy、老妖，我們來幹一杯！”
“謝謝Kelly姐！”張然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葉素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本不敢多喝，但礙著張然的麵子，也仰頭一飲而光。
“真幹脆，我喜歡！”她又將兩人的酒杯加滿，“我這人就是喜歡豪爽、不扭捏作態的人！好事成雙，再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