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了一口氣,翻翻通訊錄,並沒有王海川的號碼,隻能先打回家裏。電話那頭嘟嘟的響,還沒待人接起,在我邊兒上的柳叔突然喊了一聲,回來了!
我抬頭一看,果真看到上方的林子裏有許多的手電燈光,於是直接將電話給掛了。
柳叔推著我迎上去,在山腳下,和他們一大群人相遇了。
個個都是灰頭土臉,其中有不少還掛了彩,陳亦可走在最前麵,過膝的裙子被她往上收去不少,大白腿上滿是傷痕,發絲淩亂。
“找著了麼?”
陳亦可緩了幾口氣,“救人。”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她一頭往下栽倒。
柳叔連忙把她架住,這個時候我才看見她身後的王修謹,被兩個身材相對高大的夥計抬著,一動不動的躺在製作簡陋的擔架上。
我一邊兒催促他們去小樓,一邊抓人就問。
“怎麼了?遇到什麼了?”
“衙門,衙門。”夥計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這些夥計,並不是全部來自我們家,但是多數都有些眼熟,想必是濟南城裏其他幾家的。都是走坑的,膽氣肯定不缺,但是他卻嚇成這樣,著實讓我震驚了一把。
“我們從衙門裏逃出來,遇到了,狼群。”
......
倒黴是真的倒黴到家了,不過這也不是怨天尤人的時候,我大差不差的看了看王修謹,他身上隻有一處傷口,在小腹的位置,不像是狼咬的,我辨認了好一會兒,也沒能認出到底是什麼傷。
急急忙忙的把人送到醫院,我們這一大批傷員,可算是好一陣忙活,包紮的包紮,上藥的上藥,連帶陳亦可,也送進去吊水,唯獨最嚴重的王修謹,被柳叔留在了外麵。
“咱倆帶他去別家。”
容不得我多問,他就把我抬上了車。
十來分鍾後,柳叔驅車帶我來到了一家私人診所。
這個時候都半夜了,診所還沒有關門,裏麵一個客人也沒有,隻有一個老頭兒在那兒聽著收音機,眯著眼,也不知道睡著沒睡著。
“老黃,我。”
老頭兒一抬頭,眯縫著眼,“小柳?”
“我這兒有個後生受傷了,你趕緊給看看。”
邊說,邊把背上的王修謹卸到單人病床上,老頭兒戴了眼鏡,隻是看了一眼,趕忙回身把門給反鎖了,連帶窗簾都拉緊。
就這幾步的功夫,老頭兒算是完全的清醒了,眼睛睜得大大的,“怎麼回事兒?!”
柳叔急出一頭汗,“先救人。”
老頭沒有過多猶豫,從櫃台後麵翻出一個藥箱子,木頭的,上麵刻著一個紅十字。
我一看,了不得,老軍醫!
原來,柳叔和二大爺一樣,都是當過兵的人,也就隻有他能認出來,王修謹的傷,並不是什麼尋常的傷口,而是槍傷。
槍傷入院,那肯定要掀起軒然大波,所以他就把我們帶到了這兒。這家診所的主治大夫就是我們眼前的這個老頭兒,他是當年柳叔所在連隊的衛生員,戰友情擺在那兒,比較放心。
其實王修謹的情況已經算是比較嚴重了,一是拖得時間太長,二是他身子太弱,幾乎到了鬼門關前,幾乎隻要一步的距離,就拉不回來了。
老頭兒這輩子,救過的槍傷病人要比醫院裏那些所謂的醫學教授要多得多,別看他老態龍鍾的,但是一拿到手術刀,整個人就煥發了生機,手腳麻利得不像話,手術台是他的戰場,他,就像這戰場上的統帥一般。
經過四十多分鍾的手術,老頭兒把王修謹的傷口給縫合了。而他整個人也仿佛虛脫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壓得竹製椅子咯吱作響。
“你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柳叔十分相信眼前的老頭,所以就把他們進了鬼衙門的事兒直接袒露了。
“我早就跟你說了,幹那行,跟咱上戰場是一樣的,動不動就得把小命留下,你不聽,行,可你怎麼還把後生帶進去了!你要我怎麼說你個龜兒子?!啊?!”
柳叔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你怎麼說都行,我就問,現在他怎麼樣。”
老頭兒長出一口氣,“暫時死不了,不過,彈 頭,我沒找到。”
沒找到?怎麼會沒找到?我可是看過的,那不是貫穿傷,彈 頭一定留在身體裏,會不會是這老頭兒年紀大了,不行了?
“小拇指大的彈 孔,眼熟吧?”
柳叔點點頭:“三八大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