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革命。主席同誌為了防止資本主義複辟,維護黨的純潔和尋求國家自己的建設社會主義道路,發動和領導了這一場對於謝王孫一等人的浩劫。
戲園子關門,園主和戲班子班主被紅衛兵拉去批鬥,謝家兄妹不複曾經的風光。而王海川,也同樣東躲西藏。
在長達十年的動蕩期間,三個人的關係頗為微妙,時而爭鋒相對,時而互伸援手。到了1976年,文革的風暴漸漸平息,王海川和謝錦繡才如願以償。
而代價就是,從此以後,謝錦繡與謝王孫,斷絕來往,撇清血緣。
我當時有問王海川,老爺子為什麼那麼固執。他看看我,語氣裏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無力感,“那時候我也想不通,直到後來我成家立業,真正的做起那不見天日的行當,才漸漸理解他的固執。”
末了的時候,他難得走心一笑,“其實,你爺爺,一直都是認我這個妹夫的。”
我不得其解,他卻不作回答。
了解這段曆史的人本就寥寥無幾,如今剩下的更是稀少,他們都明白謝錦繡對謝家意味著什麼,所以也主動的選擇緘默。最鮮活的例子就是今天才從棗莊返回北京的董老,他在酒宴上說過老爺子的名聲,卻偏偏略過謝錦繡這個同樣出名的角兒,他也同樣忌諱著,絕不提及。這就是迄今為止,我根本不知道有這麼個姑奶奶的原因。
至於我娘。王海川隻說了一句,“她,是個外來人。”
“還有呢?”
王海川搖搖頭,說今天講累了。時間也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回憶到這裏自成一個段落,在腦海裏循環播放。直至我在不知不覺間落入夢鄉。
王海川不是一個閑人,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代價是我幫他帶一句話,我很好奇,王修謹就在我們家,有什麼話不能他說麼?但既然他都這麼做了,我想肯定有他的道理在裏麵,所以也沒多嘴,隻問什麼話,他說,“找到了,試試嗎?”
第二天一大早,我去了一趟老爺子的房間,原話帶到,老爺子隻是“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和昨天定好的一樣,我們吃過早飯就開車出門了,直奔省中醫院。
老錢頭兒的狀態確實很差,不知道是江染說得委婉了還是在這兩天的時間裏病情又加重了,整個人看上去渾渾噩噩的,躺在病床上,看著窗外的陽光,一看就是半個多鍾頭,除了眨眼,什麼動作也沒有。
問問主治醫生,給出的答案是靜養加調理。
老錢頭兒怎麼說也是一代功臣,在老爺子發家的時候就鞍前馬後籌謀劃策,看到他如今的模樣,說不內疚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說,花多少錢都可以,隻要人能治好。
然後主治醫生就開始跟我來一些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之類的套路,談到最後甚至連醫德都扯上了。我看沒戲,轉身就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剛好迎見買飯回來的光頭。
這人一身上下的痞氣似乎在一夜之間就洗了個幹淨,簡短的說了句,“來了。”
我有些不適應的回答:“嗯。”
他,怕是也有些心涼吧。
“小四哥,其實,我知道個方子,就是不知道......”
我滿懷希冀的看著她。
“不知道管不管用。因為我也是聽說。”
這時候,但凡有一線的希望我都不想放棄,“什麼方子?”
江染有些猶豫的說:“在我老家那邊,有一個老人是養蛇的,他的孫子先天癡呆,曾經送到過我們家醫館,我爺爺看過,也調理過,隻是效果不如人意。但是後來聽說痊愈了。爺爺說,用的不是正經法子。我好奇追問,他才告訴我。說是用了蟒皮加馬吊子熬藥灌好的。 ”
我:“蟒皮?馬吊子?”
江染無奈的點了點頭,“蟒皮算是一味中藥,我們管它叫蛇蛻,至於馬吊子......是一種...”
“精怪。”她躊躇再三,最終下了定義。
我聽得一頭霧水,“精怪?什麼精?馬精?”
她半笑不笑的說:“不是,就是一種,唉,你應該知道,就跟粽子一樣,不該有,但是確實有的東西。”
這回我是一下子就聽懂了。“那,哪裏可以找到這東西?”
“我這段時間其實一直在偷偷的打聽,有一個地方,很可能有。”
“哪兒?”
“吉林,勒馬坡。”
遠是遠了點兒,但是性命攸關,路途萬裏也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