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頭看著頭頂的灰霧,原本分散各方,互不相依的灰色顆粒像是突然有了流質感,互相聚攏,合並,化作一條條懸在空中的深灰色小溪,極速地向著玉棺的方向流淌,隨著這些灰色溪水的注入,那方漆黑無光的棺材開始有了更多的動靜。
“咚咚,咚咚”像極了人的心跳聲,隻不過,是放大了無數倍的心跳聲。
那聲音好似在告訴我們,棺材裏的東西,正在漸漸複蘇。
大和尚呸了一口,盯著那口漆黑的玉棺喝道:“老子在這兒,你特娘的還想活?!”
話落,一捧香灰撒了出去,勻勻乎乎的鋪在了棺材板兒上。
這一手意在封住灰色小溪的去路,效果也是相當明顯,溪流中的灰色介質齊齊一頓,就懸在棺材的正上方,似乎是極為忌憚那些香灰一般,寸步不敢再進。
棺材裏的東西明顯是受到了影響,心跳的聲音稍減,但是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指甲剮蹭聲卻越發密集,聽上去很焦躁。
棺材裏的動靜越發嘈雜,但是棺材板兒卻依舊穩固,沒有絲毫被撼動的跡象,大和尚見狀出了口氣,神色很是複雜。
我看他這樣子多半是完事兒了,也跟著放鬆了一些,往書生耳邊兒靠了靠,問道:“大爺,這裏邊兒的,還能算是粽子麼?”
書生麵色嚴峻的搖了搖頭,說走了二十多年坑,這種情況,他們也是頭回見。
說話的功夫,前麵的人已經開始往後撤了,那棺材裏的動靜也開始漸漸衰退,大有要銷聲匿跡的感覺。
在二大爺的示意下,我們一行六人往後退了二十來米,後退的過程中,頭頂的灰色溪流開始漸漸分散,眼看就要恢複成之前的狀態。
也不知道是那棺材徹底沒了動靜,還是我們離得太遠,反正從我們的位置已經徹底聽不到那令人不安的聲響。
大和尚的目光還在那具棺材上停留著,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半晌,他的眉間一鬆,豁然開朗,“前邊兒那孫子鬼精,怕是早知道裏邊兒有毛病,收拾了粽子沒動棺材,差咱們趟雷,得虧我手快,不然就真著了他的道兒了。”
他要是不說,我還把這茬兒給忘了,我們前麵可是還有一個人的,麵對這麼多的金銀財寶,和一副完整的主棺,居然沒有下手。我吸了口冷氣,這人的定力恐怖不說,城府也極深,按照大和尚的說法,那人在差我們開棺,意思很明確,他就是想坐收漁翁之利,搞不好,他就在哪個我們看不見的角落盯著我們呢。
想到這兒,我四下環顧了一番,可是除卻滿目的灰霧和視野邊緣的黑暗啥也沒瞅見。
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感覺自己比剛才開棺的時候還要慌,總覺著周圍就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一般,於是忙不迭的問:“那現在咋辦?”
大和尚和二大爺異口同聲:“找。”
“他想藏也得藏得住!翻出來就讓他看看誰是爺!”
光頭被大和尚說得來了勁,揚手抬了抬刀頭,邁開步子就打算往身側的黑暗裏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