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立馬慌了,“三爺爺,您可別嚇我!”
大和尚:“我嚇你有意思?你自己瞅瞅,這傷口發灰,說明毒是從傷口進去的,整條腿都黑了,那就說明毒已經進到了血管,再不截掉,怕是命都不保!”
黑子轉頭看了看我,似乎有什麼想說又不敢說的話要透露,我剛想讓他直言,江染卻開口了,半遮半掩道:“三爺爺,小黑哥,是南非來的,全身的膚色都是一樣的。”
大和尚聞聲兒一怔,上下打量了一下黑子,尤其著重看了看他那張黑的跟碳似的臉,而後尷尬的轉過身去,不再言語。
我拚命憋住笑,抿著嘴唇不敢開口,生怕一張嘴就漏出聲兒來。
“我這兒就帶了些常見的解毒藥,不見得能起效。”
說完,江染起身從包裏摸出來幾個茶色玻璃瓶兒,各倒了幾粒兒,喂給黑子。
而後又從拿出一個卷好的布片兒,攤開之後,才發現裏麵原來是數十根明晃晃的銀針。
江染給黑子做著針灸,我對這玩意兒不太懂,也沒有什麼觀摩的心思,而是走到大和尚身旁,向他伸了伸手。
大和尚:“啥?”
我:“藥膏。”
大和尚咽了口唾沫,像是要說點兒什麼,但是左右一看發現大家夥兒幾乎都挨著,最終還是沒開口。
我盯著他,目不轉睛,他盯著我,滿眼的舍不得。
“給給給你。”
一番折騰下來也費了不少時間,不過黑子這會兒已經好受不少,以他的性格,肯定是癢到不行了才說的,這半天不做聲,應該是藥膏兒上的涼勁兒出來了。
江邊兒氣溫低,又是晚上,冷風吹得人隻打哆嗦,王修謹在場間起了個風爐,這才算是有了點兒溫度。
我一邊兒嚼著風幹的牛肉一邊盯著水洞看個不停,光頭這會兒也幹著和我一樣的活計,不過他比我敬業的多,就蹲在洞邊兒上,一點兒吃飯的意思都沒有,就那麼死盯著,已經保持了相當長的時間。
大和尚喝著鐵壺裝的蘭陵特曲麵色嚴峻,二大爺和書生已經下去很長時間了,就算他倆閉氣功夫不錯,也不能撐這麼久,如果不是在裏麵找到了可以換氣兒的地兒,那就是出事兒了。
“上來了!”光頭大喊。
我把嘴邊兒叼著的牛肉幹一吐,從地上爬起來就竄了過去。
因為天黑,大和尚用礦燈照著洞口,光暗交錯,水洞的底部出現了一片陰影。
大和尚隻是瞄了一眼,扯著我倆爆退!
光頭被拉了一個措手不及,險些仰倒在地上,“幹啥?!”
大和尚眉頭緊皺,“看那繩兒。”
繩子還是我之前放下去的那根,本意就是方便後來人借力,要是二大爺他們回來,肯定會扯動,可它卻現在正靜悄悄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我才覺出不對勁,“他們怎麼不扯繩兒?”
光頭也醒悟過來,多年養成的警惕性讓他立馬抄上了開 山 刀,欠身往後撤了兩步,上來的要不是二大爺他們,多半是些不正經的玩意兒。
但是,我們怎麼也沒想到,在水裏冒頭兒的,是張老七。
光頭鬆了口氣,把刀往地上一撂就要去拉他一把,可這時候,大和尚伸手把他擋住了。
大和尚:“他不是張老七。”
光頭看了看那張自己無比熟悉的臉,雖然有些蒼白,但是確實是張老七無疑,“別扯犢子,不是老七是誰?”
我也是十分納悶兒,往後看看,江染黑子也都不明所以,唯獨王修謹的麵色有些不正常,這人稍作躊躇,反身抽出了桃木劍。
我盯著那血紅的劍身立馬就意識到了些東西,趕忙往後退了兩步。
大和尚盯著光頭,眼神裏的不言而喻不加掩飾,“你說呢?”
光頭楞了一下,大和尚話算得上直白了,他也不是不懂那些東西,看向張老七的眼神兒立馬就變了味兒。
張老七在洞口浮了這麼久,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光頭這會兒就巴望著他能開口說句話,罵個娘也成,可是他沒有。
光頭又抄起了地上的開 山 刀,聲音裏竟帶著幾縷小寡婦般的哀怨,“老七,你出個聲兒,讓哥知道是你,你出個聲兒!”
張老七似乎是聽到了光頭的話,張了張嘴。但卻不是說話,而是往外吐了個東西,細溜溜一小段兒,仔細辨認下,我才敢確定,那是一截手指,一截已經被啃得不成樣子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