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了看那條被手指貫穿腹部還在頑強扭動的大魚,足有半米長,留有魚須,腹下還長著四個小腿兒,一驚,“大鯢?”
大和尚排開眾人,向這邊走過來,“這魚獨龍江裏有不少,早年獨龍族還把這玩意兒當成龍的子嗣,好生供著,這條,應該是漲水被衝進來的。”
話落,他走到我身旁,把我還在流血的右手攤開看了看,臉色一變,“狗日的,許是獨龍族的那幫孫子有年頭沒喂了,這特娘的都餓到吃人了!”
一邊兒說,一邊兒從斜挎的布包裏掏出了個瓷瓶瓶兒,裏麵的東西我很熟悉,就是他自己配的藥膏。
光頭在一邊兒聽得氣憤,也不管這魚是不是真的是獨龍族圈養在獨龍江裏的,罵罵咧咧道:“等老子掏完寶貝,給他們全扔溝裏喂魚!”
我看黑子在他背上聽得冷汗都下來了,連忙擺手,“小傷,大家不用擔心,這些問題還是出去再說,當務之急是趁著水沒灌進來趕緊過到那邊兒。”
張老七和六大爺湊過來看了一眼,沒說話,聊表關心,聽到我這麼說,兩位長輩露出了些欣賞的神色,轉身就去開道兒了。
我托著敷好藥膏的右手趕緊跟上,二大爺這回倒是小心了,一步不離的跟在我身邊兒。這時候我就有些納悶兒了,平日裏這點兒不致命的小傷都是一筆帶過,這回這幫人怎麼這麼緊張?難不成是老爺子準備退休了,想跨過我爹直接讓我當家做主?那樣的話這幫老夥計的緊張反應倒是說得過去了。
我望望身邊兒的二大爺,這人手裏還挑著那娃娃魚,一本正經的跟個保鏢似的跟在我身側。
我總感覺這個團隊已經產生了變化,而且這種變化多半是因我而起,可原因我是真的摸不準,眼下光憑我在這兒猜測也隻是空想,或許是我太敏感了也說不定,索性搖搖頭先把這種不切實際的東西甩到一邊。
山洞裏的水聲嘩啦作響,我捧著自己已經敷好藥膏的右手謹慎前行,經此一役大家明顯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腳下,萬一再來這麼幾條,這裸在水中的小腿就得遭殃。
好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再出現這種意外,我胸口提著的一口氣也漸漸呼了出來,轉頭望望二大爺手上的那隻大鯢,已經在那兒折騰了許久,這會兒居然還沒死透,我看那兩隻黃豆大的魚眼有些渾濁,估計也撐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沒過一會兒,那魚就不動了,我看它還被二大爺製在手裏,就大著膽子用手指戳了戳,沒想到它卻突然一個挺身,緊接著,一聲怪異無比的“唵”就傳了出來。
山洞空曠,擴音效果不用多說,這一聲怪叫立馬開了鑼,四麵八方都是那句“唵”。
黑子趴在光頭背上一哆嗦,回頭望著我說:“四哥你聽這聲兒,是不是小孩在哭?”
我擺擺手,指指二大爺手中的大鯢道:“這大鯢學名又叫娃娃魚,叫聲和嬰兒啼哭差不多。”
黑子一愣:“它叫的?”
我點點頭,向前揮手,示意大家接著走,沒料到王修謹不進反退,來到我跟前兒,麵色微冷,開口道:“你回頭看。”
我聽聲兒轉頭,山洞裏空無一物,這就準備回頭問他看什麼,轉頭間卻發現礦燈掃過的水麵好像波動了幾下。
再這麼定睛一瞧,確實在動!而且近處很少,多數都在遠處!
我就是反應再慢也知道自己闖禍了,這水底下十有八九就是娃娃魚,看水紋,都在往我們這邊靠攏!
二大爺把手裏的那條已經死透了的娃娃魚一扔,單手將我和江染別到了身後,麵色嚴峻。
前麵應該也是發現了狀況,隊伍極速收縮,人員靠攏,光頭也不問緣由,反手從包裏抽出一把開山刀,嚷道:“嗬!今天老子怕是能吃頓鮮的!”
書生握著判官筆站在我身側,臉色同樣不好看,看那架勢已經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張老七和六大爺各執一把工兵鏟,神情凝重,唯獨大和尚,兩手空空,完全沒有馬上就要苦戰的覺悟。
大和尚自有些門路是真的,但那是對付魑魅魍魎,水底下的可都是些有血有肉的正經玩意兒,我想著他就算會些把式肯定也不能和這些常年動刀動槍的夥計比,況且他還沒有趁手的家夥,索性和江染往後退了退,衝他招手,示意他到中間來。
沒想到他卻朝我一擺手,一副不用麻煩的模樣,“一泡尿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