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王修謹從後墓裏回來我就感覺他有些不對勁,性格更加淡漠,問他他又不說,我一直以為是王海川跟他說了些什麼,起初我以為是關於我謝家的,可現在看來,連大和尚也沒逃過。
因為頭腦風暴,我也沒有留神周邊兒,直到泥地裏那細細索索的聲音大到了不可忽視的地步,我這才反應過來。
可還沒等我回頭看,邊兒上的王修謹就猛扯了我一把,拉著我沒了命的往前跑。
慌亂中,我沒能克製住自己的好奇,回頭瞟了一眼,發現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一個鼓起的足有籃球大小的泥包子正在飛速向著這邊靠近!
我就是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是什麼,腳下瞬間就快了起來,這要是被趕上,光頭背上的黑子就是我的下場。
前麵的人似乎也是意識到了,紛紛回頭張望,我一邊踩著紛飛的爛泥逃命一邊破口大喊,“跑啊!”
恐慌這種東西會傳染,聲音是最好的傳輸介質,我這一嗓子把前麵的人都喊慌了,除卻大和尚,所有人都是調轉身形,向著岸邊狂奔。
實際上,我那一嗓子喊得雖然是跑,但是本意是喊他們幫忙,但是我沒想到這些人居然在關鍵時刻都裝傻充愣,心頓時涼了半截。
在後麵的我望著那些頭都不回急忙逃命的夥計心中感慨萬千,平日裏個個高人做派,賣起隊友來還真是沒一絲猶豫。
埋怨歸埋怨,腳下還是不能停,但是不論怎麼跑,在這泥地裏,我和王修謹的速度肯定是無法和身後的泥包子相提並論的,距離越拉越近,大和尚在原地撒了大片的香灰,我就指望著自己還能活著到達他布置的那片極樂淨土。
漸漸的,王修謹的速度緩了下來,被我甩在了身後,他的體力是絕對不會遜色於我的,我看他的手之前一直在包裏搗鼓著什麼,這會兒多半是準備沿途布置些東西,所以我也沒等他,卯足了勁兒往前衝。
所以等我抵達大和尚身邊兒的時候,王修謹離我還有十來米的距離,可就這十來米的距離,在此時卻如天墜般無法逾越。
他被大片的泥包子給圍住了。
大的有籃球大小,小的,隻有拳頭一般,放眼看過去,密密麻麻,數不清有多少。
我可是看傻了眼兒,之前明明隻有一個,什麼時候冒出來這麼多?
這時候我才理解為啥那群老家夥跑那麼快,敢情是完全應付不了!
因為身邊灑滿了香灰,那些個泥包子對我和大和尚這塊兒都是敬而遠之,所以我倒是不用擔心自身的安全問題,可望著被“十麵埋伏”的王修謹心裏也安穩不下來,著急的問大和尚:“你包裏還有香灰沒有?”
大和尚搖頭,“都在這兒了。”
“沒別的法子了?”
大和尚沒作聲兒,他這會兒的臉色相當難看,就是我不問,他也一直在想辦法,但是到現在都沒動手,明顯是沒有什麼好的對策。
我看得心急火燎,可身為當事人的王修謹卻分外鎮定,站在包圍圈兒正中,望著四周密密麻麻的泥包子沒有一絲慌亂,不急不忙的從包裏抽出那把血紅的桃木劍,單手持劍,身杆兒筆直,大有幾分身陷囹吾,不屈於人的氣勢。
大和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王修謹的氣勢給驚到了,看得眼睛一亮,念了句:“好小子。”
我在邊兒上忍不住的腹誹,氣勢又不能殺人,你倒是辦點兒實事兒啊!
但是王修謹還是沒有動手的意思,我盯著周遭越聚越攏的泥包子做好了背水一戰的準備,要是它們暴起發難,就算我不能克敵製,但也絕不會坐視不管。
走坑的,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見慣了生離死別,該舍棄就舍棄,可我就是沒有那種覺悟,說我悟性不高也好,不懂取舍也罷,錢老頭走了三十多年坑也沒有做到,南叔到現在都是他心裏的疙瘩,這完全看個人追求,有些人,險中求財,我偏要穩中求勝。
實際上,到底是我多想了,就算我都做好了慷慨就義的準備,王修謹也沒給我那個機會。
泥包子在完全將王修謹圍攏之前,那個氣勢逼人的青年做了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就讓所有困境消弭於無形。
他放了把火。
一把大火。
在泥地裏有許許多多的半人高的雜草,生長的十分茂盛,綠意十足,按理說是燒不起來的,但是,王修謹卻讓它們燒起來了,而且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因為抽煙,這人身上從來都不會落下打火機這東西,偶爾術法失靈還得靠它點符,幾乎是他隨身必備的玩意兒,這火就是他用打火機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