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萬世典當
“叮鈴鈴”
鈴鐺響了,今天的第一筆生意。
一個帶著安全帽身穿藍色工人服的老頭從大屏風後麵繞了出來,站定在櫃台前四下張望。
“老爺子想要當點啥?”站台夥計問道。
躺在椅子上的我睜開眼睛遠遠地在後台望著。
那老頭很謹慎,夥計問話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複的四下張望,確定沒有別人能看到之後,小心翼翼的從懷裏摸出了一個紅布包,遞上了櫃台。
夥計倒是見怪不怪,但凡老頭老太拿東西來典當都是這幅模樣,仿佛自己懷裏揣著天下最值錢的寶貝。
夥計輕輕翻開紅布包,伸手在裏麵摸出來一個巴掌大的物件兒。
我在後麵定神看了看夥計手裏的物件,五指長,通體留白,花紋精簡,多是流線紋,兩端有著五股開刃,做成蓮花模樣,中間呢,有環狀紋裝飾,約有兩指,看樣子是個把手。
應該是極少過手的原因,包漿不厚,但是從顏色和雕飾手法上看,應該是個老東西,大概有個一兩百年的樣子,也就是個清朝的東西,但是要想確定,還是得過手。
“您......”夥計話沒說完,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去。
東西入手,我暗暗用了一股力,而後從櫃台後麵取出一隻高光手電,仔細瞅了瞅,基本確定是硬貨無疑,現代仿製骨製品的不多,精品更是九牛一毛,仿清更是不值,手上這東西,從刃道再到紋理,都在告訴我這是一件老東西。
但是越逼真的東西,就越容易打眼,出於謹慎,我還是拿到後台用火撂了一下,沒化,我才放下心來。
“老爺子,想要個什麼價?”
那老頭有些緊張,用手頂了頂頭上橘紅色安全帽的帽簷,我留意到他指甲縫裏的磚灰。應該是建築工人。
他伸手比了個數,七。
“七十萬?”
那老頭點點頭。
“這物件呢,是個老物件,應該是清朝那會兒出的,應該有個一百多年了,叫金剛杵,也可以叫降魔杵,叫法很多,是佛家法器,東西呢,還行,就是料子不太好,要是金的,銅的,都值幾個錢,但您這個,不行。”
“那,那恁能出多少?”
我笑著比了三個手指。
“不行,不行,太低嘞,太低嘞。”
“大爺,小子我跟您說句實話,您這物件,擱黑市能賣不少,但是您要是來當,值不了多少。”
“為啥?”
“您這東西,不大正。”
“啥不正!啥不正!俺這貨可是俺祖輩傳下來跌!”那老頭突然就激動了起來,連連解釋,卻不知他誤解了我的意思,但是他這反應卻提醒了我一點,這杵怕是黑貨無疑。
我笑笑說,“是是是,大爺,小子我也就是隨口一說,您覺著不順耳就甭往心裏去,我們這行收舊貨是不揪來路的,您放心,我嘴裏的不大正講的不是來路,是東西不正,就是你這東西,不好當。”
“咋不好當麼!”
我猛地一抬頭,這聲音有點熟悉,腦海裏循著聲音就浮現了一個人。
果不其然,那混子呂陽從屏風後麵繞了出來,滿臉的倨傲,“權當是看額滴麵子。”
我當時一聽這話都給他逗笑了,心想你特娘的是這西街最沒麵子的人還看你的麵子,但是表麵上還是憋住了,“這是你的物件兒?”
呂陽撇了撇頭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問他,“你管是誰得,能收不,男娃子痛快逮!”
“能收是能收,這不是三個指頭嫌低呢麼。”
“你瓜娃子少唬額,這老東西,怎麼說也要五個!”
我把東西往紅布袋裏一塞,給他包好,伸手從櫃台欄杆裏遞過去,示意他可以拿東西走了。
那老頭站在櫃台前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遠遠的看著呂陽似乎在等他的意思。
“恁啥意思?謝四兒,恁別說老哥額沒提醒恁,這些年俺呂家給你們謝家多大麵兒恁心裏沒數還是咋?幫哥個小忙還不行?”
聽他談到家裏,我心裏更是不屑,你呂家給我謝家麵兒,但凡道上得人哪個不清楚,到底是誰在養誰?更何況,你個呂家的敗家子哪裏沾得了呂家的光?
我換上一副官腔,“呂陽,我們典當行業市價折半收貨這你清楚的很,要想錢,你怎麼不去黑市上賣?非要來我這典當鋪?”
那呂陽抱臂一笑,“東西,額還要贖回去的嘛,賣了,就麼了。”
“你要不賣,來當,在價格上就得有心理準備,況且,你為啥來我這?你現在拿著這東西西街走一圈,除了我謝家,哪家敢收你這東西?”
那呂陽聽到這話臉色陰沉下來,他心裏清楚在這上麵我沒有必要騙他,但是還是死鴨子嘴硬:“咋麼人收?這又不是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