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早已知道廳外的李九月在偷聽,不過他剛才不在意就是了。
李九月將周凡送到了府外,周凡道:“李兄,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如此也好。”李九月把一疊紙取了出來,遞給周凡,“這是月府的契約,周兄盡管拿去,從今起,月府就是你的了。”
周凡沒有接,他隻是皺眉道:“我不要。”
要是想買,他又不是買不起。
“可是這房子空著也空著。”李九月煩惱道:“周兄還不如收下它,反正又不值錢。”
“你們不住在這裏了嗎?”周凡問。
“我們當然不住在這裏了。”李九月笑道:“忘記告訴周兄,明我與蟲娘就要離開鏡都,回家去了,你要不要來送送我們?”
明就要走了……
周凡搖頭道:“沒空,你們路上心點。”
月府的契約周凡也沒有要,他與李九月一聲就走了。
他當然無法去送他們,蟲娘都不想再見他,那以後就再也不見。
周凡坐上馬車離開,李九月也轉身進府,回到了大廳,他看著李蟲娘。
李蟲娘坐著如一瓷娃娃,絲毫沒有任何生氣。
李九月走過去,坐在她身邊,“這樣做真的好嗎?”
“可是終須向他告別。”李蟲娘目視前方,開口道:“總不能讓他一直牽掛著,這樣還不是更殘忍。”
“不定拋下一切,與他在一起更好呢?”李九月麵露哀衫:“娘死之前不是希望你幸福嗎?”
“我要是放下了,娘的事怎麼辦?”李蟲娘反問:“我要問個答案,要是不問,我與他在一起,一輩子都會覺得內疚。”
“可是問了,你會死的。”李九月道:“他當年能殺了娘,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嗎?”
“我不知道。”李蟲娘攥緊了拳頭,“可是不問個清楚,這比殺了我更難受。”
李九月沒有再話。
李蟲娘站了起來,她朝李九月盈盈一拜,看著臉色蠟黃的李九月,那張蠟黃的臉變了,變成了一張英俊無暇的臉,隻是他眼神漸漸黯淡下去。
她看著這樣的他眼眶紅了,她聲音哽咽道:“兄長,多謝你陪我這麼多年,從出生時你就替我遮風擋雨,一直如是。”
“要不是因為你,我根本無法活到現在。”
“當年活下來的要是你多好……”
她已經泣不成聲,再也不下去。
那坐在座位上的李九月隻是眼神黯淡看著,他木無表情,顯得很冷漠。
她哭了一會,陳剝皮走了進來,她心疼看著李蟲娘。
她把她扶了起來,臉上露出溫和的笑,替她抹幹了眼淚,“姐,你又何必傷心,你與少爺本來就是一體雙生,你活著就是他活著。”
“少爺命不好,剛出娘胎就死了,但你能活下來,他要是知道,肯定會替你高心。”
李蟲娘臉露哀傷,她隻是微微點頭,看了一眼李九月那張英俊無暇的臉,他又恢複了原來的那張蠟黃的臉。
就連那個人都不知道,她當年不僅僅是沒有了一個娘,還有一個胞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