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金華山曲折的山道上,來了兩位身穿黑袍頭不加冠的大漢,他們腰掛長刀,麵色冷峻,一言不發,配合著陰沉沉的天氣,自有一股肅殺之氣,驚得山道上的歸鳥亂啼。他們速度極快,在山道上如履平地,遠遠望去如同兩個鬼影。
在山道盡頭有一段石砌的台階,台階的盡頭是一座道觀。兩人正打量著這座道觀,稍胖的大漢說道:“七哥,此處就是神霄宮,可這道觀也太破落了,小公子請的仙師真在這裏麵。”一旁的精瘦漢子道:“小公子的事豈是我們做下人的能插嘴的,去叫門。”稍胖的漢子也不反駁,隻是去叫門,過了許久,右側大門半開,然後閃出一個小道士來。
這道士看起來二十歲左右,中等身材,有些瘦削,皮膚白皙,眉毛彎彎的像是女人的眉毛,眼睛狹長,一雙眼珠像嬰兒的一般漆黑。隻聽那小道士道:“不知二位貴客何事?。”隻聽那精瘦漢子道:”我二位前來拜見杜仙師。”那小道笑道:“此觀道長也有,姓杜的也有,仙師確是沒有的。”小道士話音一落,隻見那精瘦漢子,退後兩步,行了一禮慢慢道:“不知道長名諱?”小道士回了一禮道:“貧道杜元白。”旁邊一直不說話的微胖漢子叫道:“他就是杜仙師,也忒不像了,.....”精瘦漢子一回頭,看了他一眼,那微胖的漢子便不再說話。又轉過身對小道士拱手道:“家弟粗魯,不通教化,還望海涵。不知,觀中可有同名之人。”小道士笑道:“本觀就我一個道士。”這次那精瘦漢子又行了一禮到道;“在下劉七,舍弟劉九,奉張相爺家小公子之命請杜仙師進京。”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道:“這是我家公子給仙師的書信,仙師一看便知。”那小道士接過信,也沒再說什麼話,便請二人進觀。
隻見觀內不甚大,走了十幾步就到了正殿的台階下。小道士安排二人在正殿西邊的客房住下,便一個人去了東邊的丹房。
是夜下起了急雨,屋外的雨落在枯敗樹葉上,沙沙的,很是幽靜。此時卻有一個聲音打破了卻打破了這幽靜。“七哥,這小道士真的是我們要找的杜仙師嗎?”“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但這道士是有些本事的,他足音很輕,輕功不錯,等他到了門前我才發現他。你我二人煞氣重,深山的猛虎也怕我們,常人見到你我二人,早嚇壞了,要麼諂媚以討好我們,要麼故作狂傲以掩飾自己的恐懼,他卻一點不怕,待我們如平常,這說明他養氣的功夫不錯,他看起來最多二十多歲,有如此養氣功夫,實屬難得。可道家的養身功夫了得,誰知道他多大呢,可能是個老怪物呢。”說到最後,聲音中已有了調侃的味道。他們兄弟二人行走江湖多年,見過許多所謂的仙師,但大多是騙人的把戲。“七哥,萬一是假的,把信給他了,豈不是要辦砸了小公子的差事。”“他接了信,假的也是真的,相府的威名不是誰都能冒犯的。趕緊睡吧,明天還有要事呢。”
且說,杜小道士,進了丹房,點起油燈,從懷中掏出信來,信的朱紅色中條上寫著“杜兄元白親啟”,小道士暗讚了聲,好字,端是龍飛鳳舞,筆力蒼勁,有古意,自己是愛極了這位兄弟的字的,不曾想三年不見,他的字又是大有長進。信封裏隻有薄薄一張紙,寫到“與兄一別三年,難通音耗,弟萬事皆好,唯心中切念兄長。今京中欲辦萬法大會,望兄輕挪玉趾,以覽盛會。弟,張孝純拜上”,信的最後畫了隻小猴子,看到猴子,就可確定這封信是張兄弟所寫了。少時師父帶二人遊峨眉山,他們回來後就以畫猴為戲,想到這裏,小道士內心即悲又喜。悲的是五年前師父仙逝,喜的是舊友重逢可期。師父仙逝時曾留言,《五雷天書》要練到築基有成——手發掌心雷,才能下山,幸喜三天前用掌心雷打斷了丹房前老柏樹上的枯枝,總算築基有成,可以下山遊曆了。今日又得好友相邀,真乃天意,此去正好見識見識中原的繁華,品評品評帝京的人物,不宜神仙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