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思遠自然曉得她的顧慮，抬起頭看著董母，應道：“說好了的，我等她一會兒收拾好了，一起去趟民政局。”
陳玉君這下眉頭皺得更緊了，側過身子看著董茂培，眼圈一紅，不知是舍不得還是開心，董茂培卻冷靜了下來，伸手去陳玉君的口袋裏拿過那本戶口簿，卻發現戶口簿被她僅僅地攥在手裏不放，他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哄孩子似地說：“玉君，把戶口本給思遠，他兩去辦證了，我兩帶著念念去公園溜一圈，讓那幫小老頭小老太眼紅去吧。”
這話說完，陳玉君的手鬆開了，原本沮喪的情緒也緩和了一些，看著董茂培把戶口簿遞了過去，隻覺心裏空落落的，不是個滋味。
直到溫潤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她才回過神來，別過臉一把拭去眼淚，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淡定自如的模樣。
“阿姨，要不你拿回去，我和小清不急...”吳思遠看得也是心疼，跟自家母親哭了似的。
這話說完，陳玉君的眼淚又下來了，這下氣得董茂培拿起拖鞋就站起身來打過去，瞪眼吹胡子道：“趁著我沒改變主意就快走，少在這惹你阿姨難受！”
吳思遠站起身往旁邊閃了一下，咧著嘴笑道：“叔叔，我們去去就回，你慢慢哄阿姨呀。”
“你小子！...”董茂培手上的拖鞋揚在半空裝腔作勢許久，見人跑得沒影了才放下，看著自家默默流淚的媳婦，自己竟也想哭了。
室內突然間安靜了下來，陳玉君長歎口氣，摸了摸自己剛才放戶口簿的口袋，紅著眼訴苦道：“剛才拿著戶口簿想給那孩子的時候，我突然覺得舍不得了。”
董茂培低下頭，無奈地笑了笑。
他又何嚐不是，畢竟是自己的親閨女。
“那幾年啊，這孩子沒少往咱家跑，有什麼好我都給留著，等他找你處理罰單了，都是成袋成袋的讓他往外提，剛才我突然有種感覺，像是咱們家兒子找咱們拿戶口簿去領證似的，失去個兒子的感覺，也怪難受的。”陳玉君無視著自家老頭子逐漸拉長的臉，又問上一句：“你說是不？”
董茂培看著媳婦一臉的期待，心裏的憂傷又濃了一些，賠個女兒就算了，起碼有個外孫女可以逗著玩，這會兒賠個夫人是要怎麼算...
他把苦水咽下，不忍心打擊陳玉君，長歎口氣，苦笑著道：“玉君啊，這兩孩子在一塊兒了，以後那都是親生的，咱們是嫁女兒，不是兒子娶媳婦。”
這話給了她啟發似的，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坐了個端正，極正經地算起賬來：“董茂培，你不說我還忘了，咱們進來前是怎麼說的，不能動不動就瞪眼吹胡子。你倒好！直接給人抄拖鞋了？要是把孩子打到怎麼辦！董茂培，你一個做外公的人了，這樣隻會給外孫女樹立不好的榜樣，你說你......”
苦水一口一口地咽了下去...
不好，溢出來了。
他心裏暗自後悔，自己就不該把戶口簿給那小子！
那廝跟他爹一個品種的！
什麼品種？
狐狸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