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小比較文靜,沒有多少朋友,後來因為這件事情,更是羞於與人交談——不管是異性還是同性。所以當異性看著她或者想要找她說話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的避開。同性想要跟她一起逛街購物,她也不願意去。
因此她幾乎一個朋友都沒有,無論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這樣一來,這類敏感的女生間的話題,就自然無人可以訴說。
於是,這樣的情緒,從十六歲開始堆積,然後就一直堆積到了現在。她今年二十三歲,這樣的小情緒也就堆積了七年之久。
堆積到了敏感無比的地步。
就算陳晴朗推己及人,也是無法體會到這樣的心情的。
每個人的性格、脾氣、追求,都是不同的,幸福都是一樣的,不幸福的人卻各有各的不幸。
誰也不知道別人的不幸是什麼,就像長得好看的人會覺得,長得好看其實也沒什麼用啊。這樣的話落在難看的人耳朵裏,簡直就是該拉出去槍斃一百遍的。
——可能在你眼裏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在別人的眼裏,就大過天傾。
別的女生會經常覺得,啊,小宋老師這麼漂亮,每天一定過的很開心吧。
但其實並不一定。
這種心情不是他人可以理解的,甚或者這種心情被人知曉之後,可能還會被人諷刺——嗬,都長這麼漂亮了,還在乎這種小事幹什麼?賤人就是矯情。
可能大多數人都會這麼想。
但在小宋老師的心裏,或許寧願自己長得普通一點,也不願意那個方麵如此的落於人後或者說不同尋常,因為如果貧乳也是一種正常狀態且不會被人認為是缺點的話,她其實也是不會去在乎這個的。
因為覺得沒用。
但現實並非如此。
所以,總之,這種心情是真實存在了,而並非矯情什麼的。
或者換一種說法,如果一個男人長得很帥很帥,然後那方麵有些落於人後。要是有人說“嗬,都長這麼帥了,還在乎這種事幹什麼?賤人就是矯情”,那肯定是會被圍毆至死的。
但無論如何,每個人的心髒都在自己的腔子裏,是無法確切的去體會別人的心情是如何的。
村上春樹所表達的“每個人都是孤獨的”,也就是這樣一種狀況了。
所以,陳晴朗並不能確切的知道此時小宋老師的心情。
在他的心裏,可能覺得說別人胸部不大,應該跟說別人有些胖之類的事情是大致差不多的……
因此,他覺得小宋老師實在是有點太小心眼了,畢竟自己剛才也是幫了她的忙嘛,功過相抵嘛!
女人,真是麻煩啊。
這樣想著,他也就懶得再說什麼了。歉都道過了啊,還能怎麼樣?
於是就這樣一直到了目的地,兩人都再沒有什麼交流。
而讓陳晴朗覺得荒謬的是,自己和一個女人做了半個月的鄰居,超過三次以上同時出門,一起坐電梯,再然後一起到公交站等公交,並且在今天,兩人終於說話了,自己幫了她,但最後又不小心惹她生了氣……
發生這麼多事情之後,自己除了知道她姓宋是個老師之外,其他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真是……失敗啊。
不過無所謂了,反正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麼深的交集——這麼小心眼的女人,朕懶得理會。
然後他下了車之後才發現,那位小宋老師,也一起下來了。
在這一站下車的,基本上都是青木大學或者青木附屬中學的學生和工作人員。陳晴朗是來青木大學進行應聘的。
這麼說的話,小宋老師要麼在青木大學當老師,要麼在青木中學當老師。
但無論如何,如果他今天應聘成功了,那麼可能以後每個工作日的早晨,兩人都會在差不多的時間一起出門,在差不多的時間一起坐電梯,在差不多的時間一起等公交車,如果恰巧上了同一輛巴士——這種概率非常非常非常大——那麼,兩人還要一起在同一輛車上,進行一場穿越城市街區、長達半個小時的或美妙或糟糕的旅行,無論風和日麗還是狂風暴雨,無論豔陽高照,還是清風徐徐。
而如果兩人一直保持這種冷戰狀態的話,陳晴朗覺得以後的日子,一定會無比的痛苦。
所以他在想著,等明天再見麵,自己是不是應該努力彌合一下兩人之間的關係。畢竟自己是男人嘛,心胸要寬廣,和女孩子置氣什麼的,實在是太幼稚了點。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哎!自己是幹大事的男人喲。
然後,在差不多十分鍾之後,陳晴朗就發現,自己想這麼多的事情,實在有點過於多餘。
他見到了一個他並不想見到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