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中則沉默起來,臉上也掛著些許憂慮,不過她也不願丈夫太過費神,當下道:“左冷禪若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你我夫婦便仗劍與他鬥一鬥便是,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嶽不群長歎一聲,憐惜地看著寧中則,道:“你我夫婦身死事小,華山派滅門事大啊。興兒驚才絕豔,若能潛心修煉,過個一二十年,定能成為天下絕頂的高手,華山派也能在他手裏發揚光大。但是眼下他武功不強,卻是應當要懂得克己忍讓、韜光養晦的。可是他的脾氣如你一般,遇事不曾三思,隻憑義氣行事,長此以往,終究會吃了大虧,若是……若是……那可如何是好?”
寧中則怔住,有心反駁嶽不群的話,卻又覺得他說的並非沒有道理。武林中可並非全由俠義和道義組成,更多的卻是血和淚。嶽興一味剛強,不懂忍讓,雖然很對她的脾胃,但對行走江湖卻極為不利。一時之間,寧中則也不該說些什麼,隻能長長歎息一聲。
夫妻兩人話語至此,不免相對沉默,心中隻盼著嶽興在思過崖上能夠領悟克己忍讓的道理。
接下來兩日,華山弟子們依舊忙碌著,不過因嶽興與嶽不群一直冷戰,累地他們也小心翼翼,生怕觸犯了嶽不群的黴頭。以致過年之時,也比去年稍顯冷清。
過了年,嶽興在令狐衝、梁發、陸大有以及嶽靈珊的陪同下,前往思過崖。令狐衝對嶽興與嶽不群的矛盾深感無奈,一路上苦思冥想,想勸嶽興不要再與嶽不群做對,但見嶽興神色冷淡,想來定是勸不動他,一直悶悶不樂。
梁發神色深沉,一路陪同,卻幾乎沒什麼言語。嶽靈珊拉著嶽興的胳膊,滿臉不舍、義憤之色。嶽興不由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道:“有什麼不舍得,不過是一個月時間,很快就下來了。”
嶽靈珊沮喪地點點頭,華山門下弟子雖有些許,但隻有令狐衝與嶽興和她一起長大,嶽興是她親哥哥,自小就十分疼愛她,此刻當然依依不舍,更為嶽興感到難過。
一旁的陸大有忽然嘻嘻笑道:“小師妹,嶽興惹惱了師傅,被罰上思過崖也是咎由自取,你要是擔心他,大不了每日我上得思過崖代你探視一番便是。”
嶽靈珊聞言大怒,立刻瞪著陸大有,尖聲道:“六猴兒你怎麼這麼沒良心,我哥哥被罰到思過崖上受罪,現在天又這麼冷,你非但不同情,竟然還說這樣的話!”
陸大有見嶽靈珊發怒,也不敢再說什麼,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本來就是罪有應得嘛。”
嶽靈珊見他不再多說,當下冷哼一聲,腳尖猝不及防地往他腿上踢了一腳,這才罷休。
嶽興搖頭失笑,對陸大有的話絲毫沒有芥蒂,他深知陸大有此人重情重義,是值得一交的朋友,雖然說的話不好聽,但那也隻是因為平日裏他和令狐衝被嶽興刁難地多了,在這裏嘴上稍稍報複一次罷了,實則並沒有壞心眼。
又走了一程,路越來越難走,嶽興擔心嶽靈珊摔著,便停住腳步,對四人道:“思過崖已經不遠了,眼看著大雪將至,你們速速回去吧,我自行上去便可。”
四人抬頭望天,見天際彤雲密布,朔風如刀,零零散散地下起了碎小的冰雹,果然是大雪降至。
嶽靈珊不願離去,堅持要送嶽興上思過崖。嶽興隻好溫言勸說:“又不是生離死別,快快回去,要是被凍病了,哥哥在思過崖上也不安心的,到時候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一夜之間就要病倒了。”其他三人也一道勸著嶽靈珊,費了好些口舌才說服她。
嶽興上了思過崖,鑽到山洞裏,一個人靜坐發呆起來。
“山洞中有五嶽劍派的劍法以及魔教破解劍法的招數,我何不找來練上一練?”洞口寒風凜冽,呼嘯狂卷,嶽興在洞中百無聊奈,心中暗想,不過念頭一起,立刻又被壓下:“算了吧,我連全真劍法到現在都沒能練好,又何必貪多?這套全真劍法不在任何劍法之下,練好了也足夠我縱橫天下了,隻可惜有許多地方我不太明白,要是能找到風清揚就好了,憑他的劍術造詣,定能指點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