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還沒等她抬頭看向他,顧重遠猛地鬆開了手,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勾住了後頸,另一隻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勺,迫使她撲進了他的懷裏。她的雙手使勁擠進兩人之間微小的空間,想推開他,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誰知顧重遠站得固若磐石,穩穩地一動也不動。
為什麼她以前推他的時候就那麼容易地推開了,今天他明明看上去那麼疲憊,卻站得紋絲不動?
任家樂被牢牢地固定在他的懷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卻依然不放開她。兩個人就這樣在原地相擁著駐足了很久很久,久到任家樂的心情都平複了下來。
這一刻,任家樂才明白她對他的依賴有多深,愛又有多深。她留戀於他的懷抱,貪圖這樣一時的溫暖。那就讓她暫時忘記那一切的煩惱,靜靜地在他懷裏沉溺一會,一會兒就好。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顧重遠微微鬆手,低頭深深地看著任家樂。任家樂一開始被他盯得有些茫然,好一會兒眼眸才恢複清明。
是的,她可以放縱一時,可是離開這個懷抱以後,她還是要麵對現實的殘酷,也許不該這樣說,因為那段現實早已經過去了四年。就像吃了藥後,以為病已經痊愈,但她忘了,每一粒藥都是有後遺症的,後遺症來得越慢,給一個人帶來的痛苦就越大,因為她已經過上了快樂的生活,而忘了生病時的鎮痛。她走不過、跨不過自己心底的那道坎。她不知道該怎麼在一段沒有任何祝福,甚至還逼死了她姐姐的婚姻中立足。
他深不見底的眸子還是定定地看著她,像一個漩渦,把她吸了進去。哦,不對,他整個人本身就是一個漩渦,趁她不注意的時候,連她的心都被他卷到了海底。
她的牙齒忽然有些打顫。被他看得六神無主,她隻好再將目光移向別處。
良久,她決意打破這奇怪的氛圍。她先開了口:“我前幾天碰到林若瑜了。她回國了。我想你可以去見……”
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嗎?可是他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呢?她怎麼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那些話不是顧重遠對她說的。她現在好像置身天堂。
她猶自低頭沉思著,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顧重遠隻留給她了一個背影,走在了太陽的盡頭。
在金色耀眼的陽光下,她看見他穿著她買給他的那件前麵有塗鴉文案的白色短袖T。他很少穿這麼休閑的服裝,他幾乎大部分時間都是那套一身正氣的軍裝,所以她買給他的衣服也很少,而她一般也隻會買男式襯衫給他。
她還記得買這件衣服的時候是她今年年初的生日,他特地請了假和她一塊兒出去慶祝。他們沿著街邊商鋪走的時候,她突然就看中了這件衣服,其實那是一套情侶裝。顧重遠是沒有這麼休閑的衣服,但那天出乎她意外的,他竟然答應了,並和她當即就換上了情侶裝。付錢的時候,任家樂硬是搶著把錢給付了,顧重遠竟也沒有說她什麼,隻是寵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隻是想留下個紀念,每次顧重遠翻到這件衣服的時候就會想起她,每次穿這件衣服的時候就像是她就在身邊。他這麼聰明,也不知道懂不懂她的意思。
自從那天以後,就再也沒見他穿過這件衣服了。他這次回來竟還帶著這件衣服,今天還穿上了它。他是想表達什麼呢?
她突然發現,他的背影有些許的佝僂,而當初穿著挺貼身的T恤,今天掛在他的身上,卻顯得寬寬大大了。他是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瘦的,她不知道。他本來就夠瘦的了,一米八五的個子隻有一百五十斤都不到,身上還有不少的肌肉頂著。結婚以後,他好不容易胖了十斤,但現在的他估計離以前的分量都差遠了。
她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視線裏,臉上早已布滿了淚痕。他一直是她的哭點,但同時也是她的笑點,一直都是,她知道的。
在她的眼裏,他簡直是完美無缺的。在和他結婚的時候,大概隻有上天能夠理解她那時激動到不行的心情。她兜兜轉轉愛上的還是他,別無他人。她用了那麼多時間,花了那麼多精力,終於讓他睡在了她的枕邊,也終於讓他成為了自己丈夫。她應該放棄嗎?
他都已經讓她在原地等他回來了,她真的能夠舍棄這段來之不易的愛情嗎?她躲在閣樓裏,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