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已是多個月以後,她那時已經高考都考完了,成績已經知道,學校估摸著就是第一誌願了。她那天玩得很是高興,和朋友還喝了幾杯冰啤。不知道顧重遠怎麼弄到她電話的,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她正坐在一個男生的腿上,就差玩大了親上去了。所以,顧重遠的電話絕對是一根救命稻草。
她連忙從男生的身上下去,尷尬地笑了笑,走出包廂接起了電話。
“喂?”
“任家樂嗎?我顧重遠。”
“顧重遠?……”任家樂擠了擠眉毛,用力回憶生命前十九年出現過的人,腦袋裏恍然而過一個挺拔的身影,“哦~你是那個和任家歡相親的男人?”
那邊頓了一下,並不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幫我個忙。來XX電影院。”
“我為什麼要幫你啊?”
“你不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你說以後有事找你幫忙。”
“可你說等我長大了有本事了再幫你啊。”
“你已經長大了行不行?”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急,“幫還是不幫,一句話!”
“好吧。”
等任家樂到電影院的時候,顧重遠二話不說就把她拉進了黑漆漆的放映廳。他們落座的時候旁人似乎有些訝異,任家樂也摸不著頭腦,索性坐下來看電影。這部電影前兩天任家樂剛和同學一起看過,電影明顯已經放過了大半,進入了尾聲。她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顧重遠,發現他的視線根本不在大熒幕上,而在坐在他們前麵的觀眾身上。她不知道他看的是誰。
顧重遠到底想幹嗎?讓她來幹嗎?任家樂莫名其妙,想問顧重遠,卻見他眉頭緊蹙,手緊緊地抓著椅子的把手,青筋冒出,樣子讓人害怕。
電影結束,放映廳的燈大亮,顧重遠拉著任家樂第一個站了起來,卻沒有走。
人們紛紛站起、離開,前方一對情侶在他們眼前突然停了下來,女方看到他們兩個倏地怔了一下。
那對情侶女的很漂亮很高挑,身材絕對的好,有著一頭大波浪的棕黃色卷發,長至胸下,她穿著一身白色的絲質連衣裙,一看就價值不菲,但穿在她身上的確顯出了與常人不同的優雅氣質。男的穿了一身西裝,也是翩翩俊男。
顧重遠對著兩人勾起嘴角。
“若瑜,真巧。”
顧重遠說這句話的時候,特意抓牢了任家樂的手。他把五指伸進任家樂手指的縫隙中,和她的手指互相交錯,一副與她親密無間的樣子。
任家樂終於明白了他的用意。這個男人正利用她想讓對麵的女人吃醋呢!他怎麼能這樣,把自己當炮灰使?他要利用她也可以,可他應該跟她說清楚,好讓她準備一下,早點進入作戰狀態吧!
她狠狠地想把手從他手中抽離,無奈他手指間夾得愈來愈緊,她不但無法扯開,她的手還被他的大力夾得痛到了骨子裏,她瞬間想起了滿清酷刑,《還珠》裏麵紫薇被一排木棍夾得拇指血肉模糊……她這是遭了什麼罪!她的手就算沒有紫薇的那麼恐怖,也肯定已經是一排紅印了!士可忍孰不可忍!任家樂忘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也卯足了勁緊緊地夾向顧重遠。
她抬起臉看向顧重遠,顧重遠臉色沉鬱,很不好看,他盯著對麵的男女,眼神絲毫沒有鬆懈。任家樂看得出來,顧重遠現在正在盡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而那個叫“若瑜”的美女在剛剛的一怔過後就恢複了自然,她挑了挑眉,微笑:“是啊,真巧,你也來看電影?我記得你一到電影院就會睡著。”
顧重遠故作雲淡風輕地說:“時間會改變一個人,你變了,我也變了。”
若瑜輕笑,點了點頭。她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指了指她旁邊的穿著西裝製服的男人:“他是我的……朋友。”
顧重遠伸出手:“幸會。”男人客氣地和他握手。
若瑜好奇地看向任家樂,問顧重遠:“這位是?”
顧重遠笑了笑。“這是我的……妹妹。”他話雖這樣說,可是把他們牽著的手向前移了移。任家樂聽見顧重遠吸了一口氣,又說,“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不等若瑜的回應,顧重遠便牽著任家樂的手快步走出了電影院。
出了電影院,顧重遠就放開了她的手。任家樂剛想質問他,卻見他頹廢落寞的神情,仿佛失去了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般。雖然他不予言表,可她看出了他的心痛。
他對她做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說:“謝謝。你先回家吧,我想一個人走走。下次請你吃飯。”
她沒說什麼,跟在了他的身後。她看著他的背影。她從未見過有一個男人的背影如他此刻這般蕭瑟,明明是如此寬闊的肩膀,怎會看上去仿佛全世界都拋棄了他般的孤寂苦楚。
她緩緩撫上自己的胸口,為什麼她的胸口會突然間悶得喘不過氣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