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血了,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有人好像報警了,救護車,人亂糟糟的,我大腦一切空白,我看到姒京爬在我的身上嚎啕大哭,我從沒見她如此失態的模樣,她的眼淚,滿臉都是,頭發粘在臉上。
讓我心疼。
我想伸出手想給她擦眼淚,給她捋捋頭發,我的姒京,我愛的姑娘,不應該哭,最終還是沒敢。
我的手髒。
安寶和王皓一臉的迷茫,痛苦,仿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的,我寧願這是一個夢,醒來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我比誰都渴望。
醫生拉開了姒京,把我抬上了救護車,他們人太多,隻有王皓上來了,安寶把她倆帶回學校,透著救護車門,我看到姒京和林楠都在哭,林楠扶著姒京,安寶站在旁邊一動不動,像傻了一樣。
第二天,醒來,我的頭上全是紗布,眼睛也看不到,我開始狂燥起來,我失明了?
我想扯掉紗布,我媽說兒子,你放心,一切都好好的,你休息幾天就可以出院了。王皓在旁邊,他說欽冰,眼睛沒事,就是被玻璃濺了一下,已經好了,沒有損傷,你放心,好好的。
我能聽到我媽語氣裏的眼淚,讓我心酸,我沒有動,靜靜的躺著,我讓王皓先回去學校,我說,放心,我會好好的。
中午那會兒姒京林楠來看我,我不見,我想見也見不著。
我也不想讓她們看到我這模樣,徒添傷心。
我睡了,一整天一口沒吃,醒來到了晚上,我媽說,中午那個姑娘還沒走,都坐了七八個時辰了,我聽完感覺眼睛濕了,有點疼,我說媽,你讓她回去吧。
第二天,我就轉了院,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的模樣,覺得愧疚,因為愧疚,用愛去補償我。
畢竟,這一切,每個人都不願意,也想不到。
我想就折騰我父母一次吧。
後來,眼睛上的紗布能摘了,我不知道麵目全非是怎樣一種模樣,這十幾天,我做了各種最壞的打算。
無論怎樣,我都不能輕生,我父母隻有我一個兒子,我不想,也不能,這不是一個男子漢該有的樣子。
我的右眼看東西已經不能夠了,總感覺一切晃來晃去,眼睛前麵,仿佛有幾個。
我說,媽,你怎麼有兩個。
..
一個多月後,我出院了,父母給我辦了休學。
我在家裏靜養,是的,我準備好了怎麼去麵對自己,卻還沒有準備好怎麼去麵對別人,麵對那些或驚恐或好奇的眼神。
安寶經常來我家玩了,他故作興奮,給我講好多有趣的事情,我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鏡子裏的我,鼻梁到右耳那一塊兒,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印,還有許多細小的疤痕,醫生說可以褪去,隨著時間。而那道斜斜橫亙我臉的疤痕卻怎麼也消不了。
姒京和林楠王皓也來過,我沒有見,我從沒有如此不好客過,可我不想麵對,因為這一切,我覺得,我離我愛的女孩是真的遠了。
我配不上她。
是的,從未配的上過吧,也許。
父母不想讓我因此自閉,他們請了假,東奔西跑,賣了這套地理位置優越的房子,在西郊又買了一套房,給我又轉學到教學質量不如一中的五中,自始至終,我都沒回去看一看他們,父母說,班主任深深惋惜,惋惜這樣一個好苗子。
我感覺一切釋然了。突然沒有感動也沒有愛了,更加沒有了動力,學習仿佛一瞬間變成娛樂。
我迷上了網絡遊戲,陷在裏麵不能自拔。
秋天漸漸過去了,涼爽的天沒有了,初冬的風冷冷的,吹的剛剛可以讓我清醒。
我卻怎麼也清醒不過來了,第一次明白臉對以的人有多重要,不隻是女人,男人也是。
也許是真的我還不夠強大,沒有強大到心底的真正的自信,沒有超越掉這一切的自信。
心還是自卑的,自卑到不敢麵對。
你看生活這個賤人,跟我開了多大的一個玩笑,一切剛剛回到原點,我如果當初沒有刻苦的挑燈夜讀,就不會上******一中,這所爛學校就是我的宿命。
我背著書包,帽子不離頭。一天到晚在街上遊走,期末結束,我最後一名,我他媽壓根就沒考試,還能多少名。
父母被叫到學校,談了很久,決定在高二再讀一年,沒有一個高三的班級願意接收我,大家避之不及。
父母眼中沒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隻有心疼。
可惜,我不懂,我也不想懂。
年輕的我隻能看到別人眼中的異樣和驚恐。
假期裏,我經常呆在網吧裏打遊戲,一呆就是兩三天,餓了就吃桶泡麵,一切亂七八糟的,像我的人生。
過完年,我去學校報到,我是最後一個報到的,我壓低帽簷,走進教室,找了一位置坐下。
後麵的位置已經占滿。
你看多麼奇怪,一中大家對後麵的座位避之不及,怕坐得遠,錯過一點點知識點。
而這兒,沒有人是來學習的。仿佛都是為了混日子,熬過這青春最難熬的三年。
而我,要熬四年!
坐在第二排,我仿佛感覺後麵有道什麼光,熱熱的,正照著我後背。
我回頭,看到了一張我記憶中最為深刻的,日日夜夜浮現出來的臉。
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