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酒與君君自寬,人情翻覆似波瀾。白首相知猶按劍,朱門先達笑彈冠。草色全經細雨濕,花枝欲動春風寒。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
————王維《酌酒與裴迪》
人人都說江南好,遊人隻合江南老。
就像姒京和王皓,大家都覺得她兩應該在一起。
但事實卻不盡如此。
大家看到姒京,看看王皓,都知道他們不淘大哭可能了,可能的人,就是不在一起,眉宇間都透著歡喜,但他們沒有,姒京的冷淡,王皓的絕望。
我好幾次看到王皓放學後不回家,帶在教室裏上自習,應該就為多陪陪姒京,也看到他送給姒京禮物,姒京的拒絕。
王皓家有一家上市公司,聽說他母親是個世間難得一遇的美人,經常穿一件波西米亞長裙,風情萬種。當年,有一位有名的藝術家來這邊做報告,他媽正好負責接待這一塊,一來二去,就跟這位藝術家好了。他爸知道後痛不欲生,恨自己沒錢,說他會原諒他母親的所作所為,隻要她回來。他母親去意以絕,決絕的跟著藝術家走了。所以他父親深受打擊,奮發圖強,終於在這個地方打下了一片天,在市中心買下來一套房,王皓一個人住。
也許每個男人都有成為王者的機會,就看逼沒逼到那份上。
王皓說他父親金屋藏嬌似的養著他母親,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她還是看上了別的男人。
王皓從不跟大家說起他的母親,在他的心裏,母親已經死了。
他隻說父親的不易。
那年,他父親生意做到鼎盛,他卻仍舊是沉下心學習,考大學。
大家都想不通,他為什麼那麼拚,其實他完全不必要這樣努力,他說,我父親最窮的時候,我們在一起,喝自來水,吃幹饅頭,我父親一無所有的時候,他說,他覺得他這輩子很失敗,沒考上大學,沒掙到錢把我媽留住。
他吃著饅頭,眼淚汩汩的留下來,一個男人,無聲的哭泣,你們不會懂。
從那一刻起,我就起誓,我一定要考上大學,還要上最好的大學。
王皓是很讓人欽佩的,至少聽他講過以後,我覺得他有一個男人該有的血性。
但,你愛的女人愛不愛你,真的不是你擁有什麼或沒有什麼,喜歡還是不喜歡,一眼就夠了。
到後來,大家都看出來姒京還是姒京,王皓還是王皓,一樣的形單影隻。
太過優秀的人,你接近不了。
後來,我看到班級報欄裏總有給姒京的信,隻有署名,沒有班級,我的心慌起來。
九月初九是姒京的生日,我們玩的好的幾個人,打算給姒京一個驚喜,我們默默籌劃好了一切。
安寶寶,是我初中一好哥們,我們在籃球場上配合的完美無缺,他一直跟我稱兄道弟,也是我初中同學中聯係的為數不多的幾個哥們,他家裏是開台球館的,我們沒事總是腆著臉去他家打台球,每逢周末,都包場了,他家在那天就屬於歇業了,基本掙不到什麼錢。
我們一直刺激他,長那麼大個兒,起名叫寶寶。
開家長會的時候,他那胖乎乎的媽,穿的時時尚尚的,挎個小包,塗個小紅嘴兒,逢人就問知道我們家寶寶在哪個班麼,我說你也真夠出息的,連哪個班都不告訴你媽,他撓撓頭說,這不是忘了嗎,再說我媽也不關心那個,她隻關心她那破台球館兒掙多少錢,還有就是我吃的飽不飽。
不過,從那以後,每次開家長會,他都提前去校門口守著,翹首期盼,怕他媽逢人就問,知道我家寶寶在哪個班麼。
那段時間,他還被大家戲稱為“中國好兒子”。
我跟他說,周末我就不陪他去打籃球了,我有一個朋友過生日,他一聽說還有還有好多美女,吵吵著要跟我一塊兒去。
我還沒答應,他就說這是就定了昂,說完一溜煙騎著他的坐騎摩托車走了,生怕我不答應。
帶就帶吧,多一個人氣氛也好點。
姒京生日,大家都當作沒事人兒一樣,那天不湊巧,是星期四,我是沒關係,可是他們幾個就不行了,住校的學生統統要上晚自習,走讀生自願,那晚,我們在“驕子”包了一個包間,我和王皓、仲鈞還有小艾、安寶寶在等林楠還有姒京。
安寶寶是個紅火人兒,愛湊事兒,他穿一件黑色小皮衣,暗黑色牛仔褲,棕色皮鞋,顯得很陽光很帥,被他媽喂得微胖的小白臉,在燈光下可愛的不像話。
王皓穿一件夾克,頗有成功男士的範兒。
那天,付包間費的時候,我和他過去,他硬要全付,說他爸爸給他留的錢多,他平常也沒什麼要用錢的地方,他付了就行了。
我堅決沒同意,我和他在爭奪之間,林楠帶著姒京走了進來。
然後這件事就暫時擱淺了。
林楠,說沒請到假,他們沒找到班主任就自己過來了。
我不詫異林楠這麼輕易就把姒京帶過來。
第一是姒京太才聰明,其次是她太直率了,去就是去,不問那麼多為什麼。
果然,林楠說,一點都不刺激,剛說,姒京,今晚你有好事兒,她就猜到我們要給她過生日,一點沒有給我顯示聰明才智的機會。
大家都笑了。
我們把她兩帶進包間,安寶寶正在台中央唱歌。
姒京的頭發漸漸長長了,都齊肩了,黑黑的發絲柔軟的趴在肩頭,端莊大方。
林楠也微微打扮了一下,像她這種不十分漂亮卻渾身上下散發著魅力的女孩,微微一收拾,就光彩照人。
林楠今天穿個藏藍色風衣,神采奕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