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早些時候,他在地板上醒來。
白鴿的房子在晚上看來,總還裹著一層神秘色彩的遮羞布(主要是配上他這個人),結果白天醒來再看,大魯說用破敗形容都是抬舉它了。
家裏唯一的電器就是那台冰箱,沒有廚房,沒有桌子椅子,就一張床。這根本就不像現代青年人會住的地方。
不知道那個出場費高得驚人的鴿子王為何會如此窮困潦倒,家徒四壁。
大魯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水漬,光著膀子抽著煙,問道:“老雲,俺問你,比賽完了你想咋辦?留在這裏?”
“留,輸了贏了都留,攢錢弄鋪子。”
“行,俺聽你的。”他歎了口氣,接著說:“不過這房子,得先修修。”大魯的腰包算是最肥的,跟他的體型一樣。這事兒還得靠他。
就在這時,大魯順手一甩煙屁股,雲門一驚,趕緊撿起來扔進廁所,大罵道:“我草,看著點,這裏可是全實木地板,小心火燭懂不?”
離新人賽隻剩下幾天時間,雲門啥工具都沒有,於是他去了當地有名的美容美發用品市場,找了一圈,終於找到了網上所說的那家賣寵物剪刀的店(跟人理發的剪刀有區別。)買了一堆家夥——梳子,推子,剪刀,冷卻劑,等等。出來後,錢包裏隻剩下十幾塊錢。
雲門打了個電話給大魯,大魯說他在建材市場買防水塗料。
雲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幹脆買了包煙。
比賽當日,場地比雲門想象得要小很多,是在一家購物商場的負一樓,這裏的中心區有一塊空地,平日裏估計會做一些小型的品牌推廣發布會之類的活動。
在門口核對了信息後,雲門拎著包,抱著狗大搖大擺地進了場。
所有的美容桌都是統一的規格大小,桌子貼著比賽者的名字,整齊的排成六排三列。雲門的位置比較靠中間。
所有的狗都是在自己洗好了吹直了帶來的,比賽前可以稍微打濕一下,重新拉直一次。這和比積分賽時的賽前準備很像。雲門看著身邊的人陸陸續續進場,他們都很年輕,女孩子居多,旁的總有或多或少的老師,父母,朋友幫忙拿工具,拎包,安扶狗。
他笑了笑,給阿敏喂了一塊小雞肉幹。
這次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獨自一人了,旁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吵雜聲越來越大,他又開始心慌。他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積分賽都撐了過來,這個算個屁,他對自己說。
阿敏舔了舔他的手掌心。
它黑色的眼睛緊緊盯著他。雖然這裏不是黑色的夜。
比賽時間為兩個小時,哨子一吹,就開始,哨子再一吹,就必須放下手中的活兒。
助審老師過來挨個兒檢查信息,雲門覺得這有點像高考的情景。
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助審皺著眉頭看了看阿敏,嘀咕道:“怎麼帶這麼一隻狗來比賽?”
“咋了?”雲門心說:有意見啊。
“毛還是胎毛,剪不平的,還是個瘸子,嘖嘖嘖。”說著搖著頭的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