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奧波特倒是一副煉金術師的態度,隻顧著專業的模樣,似乎全沒注意到蘭琪那句話裏的諷刺含義,反而很是光明正大的點頭,“我不知道他們怎麼分配的。總之,有一部分被送到了我這裏。”
——他是神聖同盟第一強國,倍受萊昂皇室信任的煉金術大師。這個結果並不稀奇。可他這麼無顧忌的說出來……
阿爾傑大師嘴角抽了抽,看看都薩。
都薩顯然已經習慣了。
“照我的研究,這種無鬥氣流相當奇特。他們對身體的錘煉程度是任何鬥氣法則都無法達到的。要我形容,那是一種‘層疊式強化’,和矮人錘煉鋼鐵差不多。而****公爵,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他的身體和其他無鬥氣流相比,又有質的提升。雖然理由不是很充分,但那時候我們想到的隻是強者試煉帶來的變化。”
利奧波特毫無壓力的說。
把陣亡敵軍首領的屍體送進煉金實驗室,這可不是光明神的教典提倡的教義,連這個都做了,那把其他無鬥氣流送進實驗室……有什麼需要特別提起的?
反正他的研究方向從來不是人體煉製,做這些分析實驗,隻是“順手幫忙”而已。
但一邊的艾爾莎卻是聽得眉頭皺起來了。無鬥氣流,****公爵。她當然知道這是什麼!但其他東西,她就有點莫名。隻是本能的覺得非常不好,非常不妙。當下,她扭頭向一邊的亞爾維斯求解釋,“什麼怪物?什麼研究?”
天族並沒有“別人說話不好插口”的禮儀觀念,對中立的亞龍也有天然的好感。
可她這個疑問的內容麼……
亞爾維斯瞪著眼,衝她齜牙咧嘴,“你什麼都不知道?這地方之前發生的事,就才發生的。”
兩位大師的眼神亮了一點。可艾爾莎立刻就打碎了他們剛剛萌芽的希望。
“之前我都在那個拉維斯島啊。裘卡讓我給她作參考。沒聽說有什麼事?不過……”艾爾莎環視一圈,抿起唇。顯然是發現不對了。
——天族是單純善良,但她不蠢!
亞爾維斯立刻嘿嘿的笑起來,“等下我告訴你聽,等下。”
他是肯定要聽完利奧波特的結論的。
利奧波特也果然沒受艾爾莎的影響,隻瞥了她一眼,就繼續說了下去,“照我的分析,無鬥氣流的身體強化,每提升一個等級,所需要的元素能量都是鬥氣法則的二到三倍,這很合理——拉維斯島還在封閉環境下,無鬥氣流的修煉更容易。但他們的升級速度依然慢過修煉鬥氣的武者。這讓無鬥氣流的人數稀少。可****公爵打破了這個定律。他的升級速度太快,據說達到大師級的時候,年紀不過四十吧?這很沒道理。不管再怎麼天才都有個限度,哪怕是有足夠的能量不斷供應,身體的強化、適應,都要時間。****公爵是純粹的人類,體質有其上限。況且,隻是強者試煉的強化,不可能讓他在越級挑戰之後,依然無恙——蘭琪法師你自己就是個例子。等價交換,是這個世界最基本的法則,絕無例外。”
“所以,是靈魂。”蘭琪慢慢的說。
一般來說,煉金術師對“等價交換”這個法則的認可乃至於崇信,遠遠超過其他職業。利奧波特果然通過煉金術實驗,也推斷到了“靈魂”這個領域!
“對。”利奧波特立刻點頭,“因為缺乏證據,我之前隻是有所懷疑。但那個怪物的狀態證實了這一點。以他的身體狀況和安特衛普的傷亡情況來看,如果不涉及到靈魂領域,絕不可能造成那樣的破壞。”
說到這裏,他終於賞賜了一個眼神給陪著他來的兩位大師,“所以你們不用這個模樣。我沒弄錯的話,那些到底還是被教義束縛的家夥,在靈魂領域的研究絕不可能勝過派諾奇。”
可惜,這話沒能給那兩位大師以任何安慰。
如果不是這兩位都對利奧波特的性格極有了解,可能都要大吼出聲了——你這話隻是否決了“怪物由光明教廷製造”的可能性好不好!我們本來也沒懷疑這個!
但就算是把這些話表現在了扭曲的表情上,也被利奧波特無視了。
他說出了最終結論,“****公爵的殘軀到我手上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可那怪物還來得及讓我做實驗。唔,專業上的東西我不多說,隻說結論——那怪物的屍體碎片,還附著有殘餘的靈魂粒子。”
蘭琪一驚。
兩位大師也是一驚。
他們都沒想到,利奧波特會直接說出這種話!這不是擺明了……他對靈魂也有一定研究麼?雖然神殿也這麼做,可那到底是秘而不宣的。
在神聖同盟,這種事相當犯忌!
不過……至少大家都知道一個常識。正常的靈魂是完整的,而且必然在死亡的瞬間離體。等怪物的屍體送到利奧波特手上,那都過去多久了?
亞爾維斯想起白天蘭琪說的話,卻是咧嘴笑了,“那,那種怪物能量產不?到底能不能?”
利奧波特聳聳肩,“我對靈魂的研究可不夠。但要我說,隻要撇開冥神的管轄範圍,隻說其他的技術問題,沒什麼不能量產的地方。”
“聽著不是一般的糟糕啊,真是糟糕。”亞爾維斯頂著一張稚嫩的臉蛋老成的感歎。可隨即,他又笑了開來,“那要是其他技術都成功了,就靈魂上的技術失敗了,結果會怎麼樣?會怎麼樣?”
利奧波特眨了眨那雙翠綠的眼眸,忽然也笑了,“那個結果,你們不是早就看見了嗎?”
亞爾維斯懂了,“就是在那什麼銀沙灘外麵見著的怪物,是吧?對不對?”
利奧波特再次聳聳肩,“也有可能那不是一個體係。誰知道呢?”
他身後的兩位大師,表情再次糟糕了幾分。阿爾傑大師更是握緊了雙拳。
蘭琪卻沒讓利奧波特再說下去,很是幹脆的點頭說,“那麼,該我投桃報李了。”
利奧波特立刻拋棄了亞爾維斯,站起來,坐到了蘭琪的身邊,靠到了沙發上。
隨即,隔音結界籠罩了兩人。甚至在這隔音結界上,還籠罩了一層朦朧的薄霧。在外麵的人固然能夠看到裏麵的人大致的動作,卻無法看到細節,尤其是口型。
“真是小心啊,真小心。”亞爾維斯挑眉說道。
“你不高興?”艾爾莎問。
“哪有?哪裏?”亞爾維斯立刻回應。
“好吧,沒有。”艾爾莎的脾氣一直很好,隻要不觸犯到她的原則,“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嗎?”
*
“你似乎放得太開了一點?”結界籠罩之後,蘭琪開口的第一句話,卻和那怪物無關。而且語氣略帶斥責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