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琪想起來,在她最初生活的地方就有那麼一句話——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複雜的人心總是能找到任何微小的破綻。邏輯與契約,這種東西當然有其作用,可和人心險惡的那一部分相比,永遠都隻能徒勞的追趕著對方的背影,不可能徹底的將之攔下。
她從來沒見過完美無缺的邏輯,修改版的永生誓約不過是又一個例子。
這又一個例子讓蘭琪有些歎息——畢竟這件事的一個主角,是萊思莉。
可對麵的小凱撒卻“嘻嘻”的笑起來。這次蘭琪真的有點不滿了,“這有什麼好笑嗎?”
“不是好笑,不好笑。”話雖這麼說,小凱撒看著依舊笑眯眯的,“我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懷疑上多明尼克·萊特拉的。但你一開始就幾乎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對吧?肯定沒錯。所以你才想到,他曾經布置下的人手,會趁他還要臥床休養的機會刺殺諾非索公主。隻要有機會的話……否則等到萊昂皇子醒過來,保不定又會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她前麵。可你想到了另一件事沒有?有沒有?”
“什麼?”蘭琪有點兒迷惑。
“照這個推論,前麵那場刺殺肯定也和那些家夥有關係,肯定。哪怕不是他們策劃的,防線的漏洞他們也怎麼都要負點責,負責任。既然這樣,既然如此,肯定要防著調查到真相的吧?調查者就是主事人,我挺好奇的,他們能查到個什麼?查到什麼?”
這會兒,輪到蘭琪啞然了。
小凱撒一臉好奇的跳到了椅子上探過身,“我說,蘭琪,你是希望你朋友查到呢,還是查不到?知道呢,還是不知道?”
蘭琪整個人往後倒了下去。
——真是一堆麻煩事!她當然是不想萊思莉死的。所以之前,哪怕明知道利奧波特的為人,卻一直希望自己猜測錯誤。
現在……小凱撒是看出不對來了,但這是旁觀者清。萊思莉顯然還沒懷疑。那麼,該告訴她嗎?告訴了她,她會是什麼反應?
至少得告訴費斯特。這不隻是為了萊思莉的安全。今天那個加斯特就在刺殺萊思莉失敗以後轉而攻擊傑布利導師,因為什麼?費斯特可也是萊思莉的重要安全保障!可要見費斯特……
千言萬語、諸般感慨,真是都凝聚在這個動作裏了。
但就在蘭琪快要靠到椅子上的時候,卻忽然瞅見,小凱撒“嘻嘻”笑著,露出了不容置疑的、幸災樂禍的笑容!
嗯?
*
離開點心店之後,小凱撒一路笑容滿麵。
一路從樓上笑到了廣場上。
蘭琪忍不住斥責他,“笑什麼?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一下子忘記那麼重要的事!”
小凱撒高興的瞪大了眼,“我隻是好心提醒你,好心!”
“好吧……反正諾非索應該也不會太小氣。這種小小的損失一笑了之好了。”蘭琪咬牙。
——所謂的“小小”的損失,自然是指她在點心店裏一不小心“靠壞”了一張椅子,撞倒了兩盆鮮花,導致賠款15晶幣的“小小損失”。
而小凱撒笑得那樣歡樂,倒不是延續了看著蘭琪倒下時的幸災樂禍(那時他一看蘭琪沒控製的力道就知道要遭),而是因為蘭琪賠款時那副悲哀到極點,仿佛和親人生離死別一般的表情!
可話說回來……哪怕小凱撒有時候鬧不懂人類那些彎彎繞繞的複雜想法,也知道,對絕大部分的人類強者來說,假如賠錢會讓他們如此痛苦,那他們是絕對不會付錢的。很多時候就算是不痛苦也不會賠錢。何況以蘭琪的魔法水平,完全有可能讓那倒黴卻又據說貴重的椅子暫時看來無恙。
蘭琪想來想去,到底還是沒法“一笑了之”,一不小心就鼓起了臉,“哎!果然我還是討厭花這種無謂的錢啊!完全沒有意義!完全沒有收獲!完全沒有……”
小凱撒瞥她一眼,打斷她,“你和我不一樣吧?不一樣。我是被封印了,你是自己的問題。你的心結,怎麼樣了?”
蘭琪的抱怨聲戛然而止。
——要是沒問題了,她幹嘛要因為“見費斯特”這種事而心煩意亂?
“嘿,熱鬧!”本來專心抱怨的蘭琪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不料當真看到了救星,大喜過望!
——有一群人聚集在中央廣場對麵,裏三層外三層,顯然是在圍觀什麼。
*
雖說知道是熱鬧,但一開始還真沒想到是這樣的熱鬧……
蘭琪有點兒無語。
熱鬧發生在某家大門被燒焦的酒店的外麵,兩方人馬正在對峙。來往的行人要麼繞道而行,要麼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圍觀——畢竟不知道是不是會變為武鬥。
到此為止,一切都很正常。
雖然這裏靠近中央廣場……可也依然是塔瑞亞聯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