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傳世中成藥,《紅樓夢》中方(1 / 3)

黛玉先天顯不足,體弱補虛人參丸

林黛玉出現在《紅樓夢》第二回:“今如海年已五十,隻有一個三歲之子,又於去歲亡了。雖有幾房姬妾,奈命中無子,亦無可如何之事。隻嫡妻賈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歲,夫妻愛之如掌上明珠;見她生得聰明俊秀,也欲使她識幾個字,不過假充養子,聊解膝下荒涼之歎。”“這女學生年紀幼小,身體又弱……。不料女學生之母賈氏夫人一病而亡,女學生奉侍湯藥,守喪盡禮,過於哀痛,素本怯弱,因此舊病複發。”

第三回寫林黛玉千裏迢迢乘船到榮國府姥姥家,“家人見黛玉年紀雖小,其舉止言談不俗,身體麵貌雖弱不禁衣,卻有一般風流態度,便知她有不足之症。”不足之症是中醫的病症名,民間也常說“先天不足”,泛指各種虛證。

中醫認為,人之所以賴以生者,惟氣與血耳,氣與血是人體生命活動的物質基礎。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二者關係極為密切。虛證即指人的正氣虛弱不足,又分氣虛、血虛,氣虛可發展為陽虛,血虛可發展為陰虛,有些病人可氣血俱虛或陰陽俱虛。氣虛主要表現為少氣、懶言、語聲低微、自汗、心悸、怔忡、頭暈、耳鳴、倦怠少力、食少、小便清或頻,脈虛弱或虛大等。血虛主要表現為麵色蒼白、唇舌爪甲色淡無華、頭暈目眩,心悸怔忡,疲倦乏力或手足發麻,脈細弱等。虛證的形成,有先天、後天兩方麵的原因。前者常與遺傳、體質因素有關;後者則在於後天失養所致,如缺乏鍛煉、營養不良、消化吸收不好,或大病久病之後,正氣為邪氣所傷,或患病過程中失治、誤治等等,皆能造成虛證。

分析林黛玉的虛證,是既有先天因素,又有後天因素。黛玉之母賈敏身體就很虛弱,以致黛玉從小便給她“奉侍湯藥”,然最終未能挽回她的性命,導致中年而喪。黛玉之父林如海去世的時候也不過五十多歲,都未能達到長壽,以致黛玉先天不足。後天更是缺乏鍛煉,父母視為掌上明珠,自然是嬌生慣養,不參加體力勞動,再加消化吸收不好,患有疾病,久治不愈,故造成氣血雙虛。

黛玉在書中說道:“我自來如此,從會吃飯時便吃藥,到如今了,經過多少名醫,總未見效。”“如今還是吃人參養榮丸。”中醫認為,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補之以味,虛證的治療大法就是“補”。氣虛則補氣,血虛則補血,氣血俱虛則氣血雙補。補時有峻緩之別,應量證為用:凡陽氣驟衰,真氣暴脫,或血崩氣脫,或津液枯竭,皆宜峻補,使用大劑重劑,以求速效。如正氣已虛,但邪氣尚未完全消除,宜用緩補之法,不求速效,積以時日,逐漸收功。根據林黛玉的病情,亦以緩補為宜,常吃人參養榮丸,就是緩補之道。

人參養榮丸是氣血雙補的著名方劑,始自宋代《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八百九十年以來,為醫家廣泛應用,治療氣血雙虛,效果甚佳。本方組成共有十四味藥:黃芪、肉桂、當歸、白芍、熟地、人參、白術、茯苓、甘草、五味子、遠誌、陳皮,薑、棗等。此方是由十全大補湯衍化而來,而十全大補湯又是由四君子湯、四物湯加黃芪、肉桂所組成。四君子湯藥僅四味,即人參、白術、茯苓、甘草。人參味甘性溫,歸經脾胃,為補中益氣之要藥。

可惜林黛玉所患之症為肺結核,那個時代尚無治結核的特效藥,人參養榮丸也未能挽救林黛玉,她最後還是因肺結核大咯血而死亡。對於林黛玉的死,另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便是精神因素,林黛玉居住的賈府雖然是富貴無比,雖有賈母百般憐愛,但林黛玉心裏很清楚,那並不是她的家。她父母雙亡,寄人籬下,之所以沒有淪為奴婢,就是那一點血緣關係。因此,她“步步留心,時時在意,不肯輕易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精神的壓抑可想而知。在黛玉生命的後期,和寶玉的愛情成為她唯一的精神寄托。然而,賈母的決策和玉熙風的偷梁換柱之計,又使這一寄托化為泡影,這對她的肺痔病疑無是雪上加霜,加速了林黛玉的死亡。

寶釵生來帶熱毒,咳嗽需要冷香丸

薛寶釵也是《紅樓夢》中的重要人物之一,曹雪芹以極大的熱情讚美她的才和貌。她學識淵博,諸子百家無所不知,唐詩宋詞、元人百種無所不通,甚至連草名也無所不曉。致使史湘雲甘拜下風。她的藝術造詣又深,或三言兩語,或侃侃而談,無不鞭辟人裏。至於詩才之敏捷,足與林黛玉媲美,筆揮海棠詩,諷和螃蟹詠,案翻柳絮詞,博得眾口稱讚。談到容貌,“比黛玉另具一種嫵媚風流”,以至“豔壓群芳”,曾使賈寶玉羨慕得發呆。就是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子,由於缺乏鍛煉,也是經常“喘嗽”。

林黛玉的先天不足需要人參養榮丸,薛寶釵的喘嗽則需要冷香丸。薛寶釵的喘嗽還是“從胎裏帶來的一股熱毒”,“也不知請了多少醫生,吃了多少藥,花了多少錢,總不見一點效驗兒”。後來還是一個和尚說了個“海上仙方兒”,又給了一包末藥作引子,倒還效驗些。這種藥就叫冷香丸。

冷香丸的配製十分煩瑣,要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荷花蕊十二兩,秋天開的白芙蓉蕊十二兩,冬天開的白梅花蕊十二兩。將這四樣花蕊於次年春分這一天曬幹,和在末藥一處,一齊研好;又要雨水這日的天落水十二錢,白露這日的露水十二錢,霜降這日的霜十二錢,小雪這日的雪十二錢,把這四樣水調勻了,製成龍眼大的丸子,盛在舊磁壇裏,埋在梨花樹底下。若發病的時候,拿出來吃一丸,用一錢二分黃柏湯送下。

如此繁瑣的配製常人看來也許有點兒“故弄玄虛”,但從中醫角度來看,確也符合道理。中醫治療疾病,無論是湯劑、飲片,還是膏、丹、丸、散,都講究遵古炮製,對藥物采集的時間、地點、配製要求等都極為嚴格,這樣才能保證藥效。冷香丸用的四種花蕊,皆要在花兒綻開時采花蕊,並保存好,到來年“春分”這天曬幹。因為春分這天晝夜等長,取的是陰陽和諧之意。製藥需要的“雨水”、“白露”、“霜降”、“小雪”四節氣的水,雖說玄妙,但自有它的道理。中醫認為,雨、露、霜、雪的水質輕清上揚,易於上達肺部而起到治療作用。現代科學研究表明,雨、露、霜、雪這些自然水含的雜質少,尤其是霜雪是由水蒸汽直接凝聚而成的冰狀水,含的重水少,結構緊密,表麵張力大,分子內部壓力和相互作用的能力顯著增加,與生物細胞液非常接近,進入人體後易被吸收利用,並能激發酶的活性,促進代謝,充分發揮藥物療效。

再看看四味花蕊的藥效。白牡丹花性平味淡,可調經活血除煩。白荷花性味甘平,能祛暑除濕,止咳平喘。白芙蓉花性平味辛,可清熱解毒,平喘止咳。白梅花性平味酸微澀,可利肺化痰,開鬱和胃。四種花蕊又與蜂蜜、白糖及四季之水配伍,共奏升清降濁、清肺瀉熱、定喘止嗽之功。且這四味藥皆白色,根據中醫五行歸經理論,白色屬肺,而喘嗽屬肺疾,故用四種白色花蕊可直達肺經,發揮藥理作用。

至於用黃柏煎湯送服,是因為黃柏是治腎要藥,可滋陰和治療下焦腎之熱毒,而寶釵恰是從“娘胎裏帶來的一股熱毒”,患的是熱哮喘,故以黃柏清利下焦熱毒,肺腎互滋,下焦熱毒清利,自然上焦肺熱可解,喘嗽自愈。曹雪芹獨具匠心為寶釵開的冷香丸,理、法、方、藥絲絲入扣,引人入勝。精通醫理的曹雪芹,針對薛寶釵的病情而設的冷香丸,之所以能達到藥未服而病減三分的效果,這裏麵包含著神奇的暗示作用,即心理療法。

哮喘病的發作與心理因素、情緒好壞有密切關係,麵對藏愚守拙、攻於心計的薛寶釵來說,運用暗示療法可與藥物療法收到“殊途同歸”的效果。一個“海上方”從和尚口中說出,首先在寶釵的心中留節神秘感及深刻印象,而後采四季花蕊、四節之水,研末做丸,埋在梨花樹下,給人以神秘莫測之感。且藥物劑量均為12錢,與人體12經脈、一年12月、一天12時辰相吻合,給人以天意促成、疾病向愈之預感。故薛寶釵服後感覺藥物尚可。

失眠可用補心丹,養心安神除心煩

林黛玉多愁善感,經常患失眠症,特別在遇到精神刺激之後,更是如此。《紅樓夢》第二十六回“蜂腰橋設言傳心事,瀟湘館春困發幽情”寫到黛玉去怡紅院找寶玉,敲門後丫鬢沒聽清是黛玉的聲音,還使性子說:“憑你是誰,二爺吩咐的,一概不許放人進來呢!”黛玉聽了這話,不覺氣怔在門外,待要高聲問她,逗起氣來,自己又回思一番:“雖說是舅母家如同自己家一樣,到底是客邊。如今父母雙亡,無依無靠,現在他家依,若是認真謳氣,也覺沒趣”。一麵想,一麵又滾下淚珠來了。後來聽到裏麵一陣笑語之聲,竟是寶玉、寶釵二人,黛玉心中越發動了氣,獨立牆角邊花卉之下,悲悲切切,嗚咽起來。當天晚上,黛玉再也睡不著覺,“倚著床欄杆,兩手抱著膝,眼睛含著淚,好似木雕泥塑的一般,直坐到二更多天,方才睡了。”黛玉多思、多愁、多疑、多慮,又不會自我排遣,故經常失眠。

第二十八回“蔣玉函情贈茜香羅,薛寶釵羞籠紅康串”寫到王夫人、寶釵、寶玉、黛玉等人在一塊說話。因說到黛玉用藥,王夫人道:“前兒大夫說了個丸藥的名字,我也忘了。”於是寶玉猜測了“人參養榮丸”、“八珍益母丸”、“左歸”、“右歸”、“八味地黃丸”等,王夫人說都不是。最後還是寶釵猜對了,那就是“天王補心丹”。

“天王補心丹”首見於《攝生秘剖》一書,相傳終南山大師誦經勞心,夢到天王授以此方,故取名“天王補心丹”。該方由十三味中藥組成:生地120克,五味子、當歸身、天冬、麥冬、柏子仁、酸棗仁各30克,人參、玄參、丹參、白茯苓、遠誌、桔梗各15克。上藥共為細末,煉蜜為小丸,以朱砂為衣,就製成了“天王補心丹”,每次服9克,每天二次,主要作用為滋陰清熱,補心安神,常用以治療陰虛火旺型失眠。

“天王補心丹”的配伍十分嚴謹。中醫理論認為,心為君主之官,主神明,憂愁思慮則傷心,神明受傷則主不明,主不明則十二官危,所以出現心悸、怔忡、失眠、健忘。神衰則火為患也,故治療必清其火,而神始安。心腎不足,陰虧血少,則虛煩心悸、睡眠不安、精神疲乏、虛熱盜汗,治療又需滋陰清熱。

“天王補心丹”的主藥為生地、玄參,生地能下足少陰腎經而滋水,水盛可以伏火,使心神不為虛火所擾。玄參除了養陰生津之外,還能瀉火解毒。輔以丹參、當歸補血養心,人參、茯苓益心氣,柏子仁、遠誌安心神,使心血足而神自藏;佐以天冬、麥冬之甘寒滋陰液以清虛火,心火平則無以擾心神,五味子、酸棗仁之酸溫以斂心氣,心氣平則神自安;使以桔梗載藥上行,朱砂入心安神。諸藥合用,共成滋陰安神之劑。

現代說的失眠,古代叫做不寐,又稱為“不得眠”、“不得臥”、“目不瞑”等,是由於外感或內傷等病因,致使心、肝、膽、脾、胃、腎等髒腑功能失調,心神不安而發病。由外感病引起的失眠,主要見於各種熱病過程中;由內傷引起者,則多由於情誌不舒、心脾兩虛、陰虛火旺、心腎不交、痰熱內擾、胃氣不和所引起。根據受病髒腑和臨床表現的不同,可將失眠分為以下七型:即心脾兩虛、陰虛火旺、心腎不交、肝鬱血虛、心虛膽怯、痰熱內、胃氣不和等。根據林黛玉的種種症狀,可以歸於陰虛火旺型,陰虛火旺型的治療應該采用“天補心丹”,亦可應用“黃連阿膠湯”或“朱砂安神丸”。

林黛玉患有肺疹之症,再加多愁善感,內傷七情,故經常心煩不寐、五心煩熱、虛火上炎,這些均由陰虧火旺引起。所以應該選用壯水製火、滋陰清熱、養心安神的“天王補心丹”。本方滋膩藥物較多,對脾胃虛弱、胃納欠佳、濕痰滯留者,並非所宜。林黛玉在某些階段,適宜於用本藥,但若胃納不佳,濕痰較多而不易咯出時,服此藥就不適宜了。中醫用藥強調因時、因地、因病情用藥,在疾病的不同階段給予不同的藥物,同時每次複診後,都要隨症狀的變化而靈活加減,才能增強藥物的針對性,達到良好的療效,切忌千篇一律地服下去。

賈環懷恨燒寶玉,王夫人忙用敗毒散

《紅樓夢》第二十五回“魘魔法姊弟逢五鬼,紅樓夢通靈遇雙真”中寫道:賈寶玉和彩霞說笑,賈環素日原恨寶玉,如今又見他和彩霞鬧,心中越發按不下這口毒氣。雖不敢明言,卻每每暗中算計……因而故意裝作失手,把那一盞油汪汪的蠟燈向寶玉臉上隻一推。隻聽寶玉“噯喲”了一聲,滿屋裏眾人都唬了一跳。連忙將地下的戳燈挪過來,又將裏外間屋的燈拿了三四盞看時,隻見寶玉滿臉滿頭都是油。王夫人又氣又急,一麵命人替寶玉擦洗,一麵又罵賈環。隻見寶玉左邊臉上燙了一溜燎泡出來,幸而眼睛竟沒動。王夫人看了,又心疼,又怕明日賈母問怎麼回答,急的又把趙姨娘數落。然後又安慰了寶玉一回,又命取了“敗毒散”來敷上。這敗毒散即人參敗毒散,多用於內服,曹雪芹將其外用治療燙傷,取其“敗毒”之意。

人參敗毒散,又名敗毒散,出自《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其組方為:羌活、獨活、前胡、柴胡、甘草、人參、茯苓、桔梗、枳殼、川芎、生薑、薄荷等量。功效發汗解表,散風祛濕。對治療外感風寒濕邪,憎寒壯熱,頭痛項強,肢體酸痛,無汗,脈浮緊,苔白滑者。又如時疫、痢疾、瘧疾、瘡瘍等,均有一定效果。

據《醫方集解》記載:此足太陽、少陽、手太陰藥也。羌活入太陽而理遊風,獨活入少陰而理伏風,兼能去濕除痛,柴胡散熱升清,協川芎和血平肝,以治頭痛目昏,前胡、枳殼降氣行痰,協桔梗、茯苓以泄肺熱而除濕消腫,甘草和裏而發表,人參輔正以匡邪,疏導經絡,表散邪滯,故曰敗毒。另外《溫病條辨》中也記載:此證乃內傷水穀之釀濕,外受時令之風濕,中氣本自不足之人,又氣為濕傷,內外俱急,立方之法,以人參為君,坐鎮中州;為督戰之帥,以二活、二胡合芎,從半表半裏之際領邪外出,喻氏所謂逆流挽舟者此也,以枳殼宣中焦之氣,茯苓滲中焦之濕,以桔梗開肺與大腸之痹,甘草和合諸藥,乃陷者舉之之法,不治痢而治致痢之源。痢之初起,憎寒壯熱者,非此不可也。

人參敗毒散是一種扶正解表的方劑,適用於感冒而體虛不耐發散的病症。人參、甘草補氣扶正,以助羌活、獨活解表發散風寒濕邪;羌活、獨活解除頭痛身痛;桔梗、前胡、積殼祛痰降氣,止咳嗽;柴胡退表熱,升清陽;茯苓協同甘草和裏強胃。至於稍加生薑、薄荷,也是為了輔助發表。本方對於慢性病人或老年體弱而患感冒挾濕者最為適合。

相傳在嘉靖己末,五六七月間,江南淮北,在處患時行瘟熱病,沿門闔境,傳染相似,用本方倍人參,去前胡、獨活,服者盡效,全無過失。萬曆戊子己醜年,時疫盛行,凡服本方發表者,無不全活。由此可見此方對於祛除瘟疫也曾做過重大貢獻。

功能不同地黃丸,紅樓夢中養生丹

《紅樓夢》第二十八回“蔣玉菡情贈茜香羅,薛寶釵羞籠紅麝串”中寫道:王夫人見了林黛玉,因問道:“大姑娘,你吃那鮑太醫的藥可好些?”林黛玉道:“也不過這麼著。老太太還叫我吃王大夫的藥呢。”寶玉回答說:“太太不知道,林妹妹是內症,先天生的弱,所以禁不住一點風寒,不過吃兩劑煎藥就好了,散了風寒,還是吃丸藥的好。”王夫人道:“前兒大夫說了個丸藥的名字,我也忘了。”寶玉說:“我知道那些丸藥,不過叫他吃什麼人參養榮丸。”王夫人道:“不是。”寶玉又說:“八珍益母丸?左歸?右歸?再不,就是麥味地黃丸。”

這兒所說的左歸丸、右歸丸、麥味地黃丸等都是六味地黃丸之類的變方。在養陰補腎的中成藥中,人們經常使用的是六味地黃丸,其實,六味地黃丸隻是地黃丸家族中的一個分支,其餘的均含有六味地黃丸的成分,其藥物組成相似,但由於所加減藥物的不同而使其功能不盡相同,臨床應用時,應有所區別。

六味地黃丸是地黃丸中最為常見的,可謂地黃丸中的姣姣者,方由熟地、山藥、棗皮、澤瀉、丹皮、茯苓六味藥組成,其特點是甘淡性平、補而不滯,能滋補腎陰,填精益髓,適用於肝腎陰虧、虛火上炎所致的眩暈、耳鳴、腰痛、消渴等。

除此之外,上麵提到的左歸丸為六味地黃丸減茯苓、澤瀉、丹皮,加枸杞子、牛膝、菟絲子、龜角膠、鹿膠而成,有滋補肝腎真陰之功,適用於真陰腎水不足,不能滋養營衛,漸至衰弱,或虛熱往來、自汗、盜汗或神不守舍、血不歸源、虛損傷陰、遺淋不盡、氣虛昏暈、眼花耳聾、口燥舌幹或腰酸產腿軟等症。

右歸丸為桂附地黃丸減茯苓、澤瀉、丹皮,加枸杞子、杜仲、菟絲子、當歸、鹿角膠而成,有溫補腎陽、填精止遺之功,適用於腎陽不足、命門火衰、年老久病而出現氣衰神疲、畏寒肢冷、陽萎滑精、腰膝酸軟者。

桂附地黃丸是在六味地黃丸的基礎上加入肉桂和附子而成,因本方有肉桂、附子的加入,而使本方成了溫補腎陽的專劑,適用於腎陽虛弱的四肢厥冷、肮腹冷痛、小便清長、大便溏薄,或見陽萎、滑精、女子宮冷不孕等。

麥味地黃丸是在六味地黃丸的基礎上加入五味子和麥冬而成,以增強六味地黃丸的養陰生津、斂肺澀精之效,此方妙在補陰而祛邪,專治肺腎陰虛所致的肺疹、喘咳、遺精等。

祀菊地黃丸是在六味地黃丸的基礎上加入枸杞子和菊花而成,治療肝腎陰虛所致的眩暈、耳鳴、視物模糊、眼目幹澀疼痛等,可收到補精、清肝、明目的目的。

歸芍地黃丸是在六味地黃丸的基礎上加入了養血柔肝的當歸和白芍而成,有填精養血之功,對血虛頭暈、崩漏等療效顯著。

知柏地黃丸是在六味地黃丸的基礎上加入知母、黃柏而成,其獨特之處是對肝腎陰虛火旺所致的腰膝酸軟、遺精、血淋等症,能滋其陰,降其火。但方中知母、黃柏性寒,故脾虛便塘者須慎用,以免傷脾胃之氣。

濟生腎氣丸是在桂附地黃丸的基礎上加入車前子和牛膝而成,由於二者的加入,使其利水除濕之功增強,適用於腎陽虛衰所致的水腫、小便不利等。

六味都氣丸是在六味地黃丸的基礎上加入五味子而成,五味子有補益固澀之功,故六味都氣丸適用於腎陽不足所致的虛咳、氣喘、遺精等。

耳聾左磁丸是在六味地黃丸的基礎上加入五味子、葛蒲、磁石而成,主治腎虛耳聾、耳鳴、目眩者,用以滋陰通竅。

黛玉中暑香薷飲,和中化濕可解表

《紅樓夢》第二十九回,寫到賈母、鳳姐、寶釵、寶玉、黛玉等一幹人去清虛觀打醮,當時是農曆五月初一,天氣卻已經炎熱起來了。那個時代既無空調,又無電扇,即使是在樓上,也悶熱難當。當時是封建社會,不像現代女性開放,在天熱時可以坦胸露背而必須衣物整齊;特別是去道觀打醮,又是正式場合,更要一絲不苟。天氣炎熱,機體散熱又受到阻撓,這就是中暑的外因。林黛玉體質虛弱,弱不禁風,又患有慢性病,對外界惡劣的氣候耐受力甚差,這又是中暑的內因,如此內外交加,於是黛玉便不幸中暑了。

中暑是人體在高溫和熱輻射的長時間作用下,機體體溫調節出現障礙,水、電解質代謝紊亂及神經係統功能損害症狀的總稱,是熱平衡機能紊亂而發生的一種急症。中暑可以分成三種狀況:一種是在悶熱的房間裏容易出現的熱射病,病人會感覺到頭痛、頭暈、口渴,然後體溫迅速升高、脈搏加快、麵部發紅,甚至昏迷。第二種是日射病,如果人們在烈日下活動或停留時間過長,直接在烈日的曝曬下,強烈的日光穿透頭部皮膚及顱骨引起腦細胞受損,進而造成腦組織的充血、水腫;由於受到傷害的主要是頭部,所以,最開始隻有頭部溫度增加,高的時候可以達到39℃以上,然後有劇烈頭痛、惡心嘔吐、煩躁不安,繼而可出現昏迷及抽搐,但體溫不一定升高。第三種叫熱痙攣,人在高溫環境中,身體會大量出汗,丟失大量鹽分,使血液中的鈉含量過低,引起腿部甚至四肢及全身肌肉痙攣。

中暑的原因可分為環境因素和自身因素,即上麵說的外因與內因。發生中暑的環境因素主要為高溫、高濕、風速小。在幹熱環境濕熱環境中易發生。同時也要注意有時雖然氣溫不高,濕度不大,但由於環境通風較差,也易發生中暑,比如夏季人們在密閉的工作環境中,易發生中暑。而自身因素包括產熱增加,如從事體力勞動和體育運動,以及患有發熱、甲亢等代謝增加的疾病;熱適應差,如營養不良、年老體弱、孕產婦、過度疲勞、缺乏體育鍛煉、睡眠不足、飲酒、饑餓以及突然進入旅遊熱區和高溫環境;散熱障礙,如過度肥胖、穿緊身、透氣性差的衣褲、先天性汗腺缺乏症、硬皮病、痱子、大麵積燒傷病人恢複的瘢痕。另外,使用一些過敏性藥物以及患有脫水、休克、心衰等疾病的患者,也可導致中暑林黛玉中暑既有天氣炎熱的外因,又有體質虛弱的內因。此外還有一個另外的原因,那就是精神因素。清虛觀的張道士給寶玉送了一個“赤金點翠的麒麟”,這又引起了黛玉的心病。薛寶釵有一個金鎖,史湘雲有一個金麒麟,這次張道士又給寶玉提親:“要論這小姐的模樣兒,聰明智慧,根基家當,倒也配的過……”。在婚姻方麵,黛玉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薛寶釵、史湘雲的競爭力量都很強。而自己在姥姥家住,寄人籬下,孤立無援,父母雙亡,連一個傾吐心聲的對象都沒有,每想至此,黛玉都要淚流不止。年紀漸大的她,萌發了對寶玉的愛情,她對愛情視之為生命。寶玉到底對她怎麼樣?不得而知,於是屢次對寶玉進行試探。這種慢性的精神折磨,使黛玉的健康每況愈下,抵抗力越來越差。以上原因加之氣候炎熱,於是黛玉就中暑了。

黛玉在清虛觀中暑之後,回家休養,並且吃了“香薷飲”。香薷飲是中醫有名的方劑,由香薷散演變而來,藥味相同,製成散劑叫香薷散,熬成煎劑就是香薷飲。本方出自《太平惠民和劑局方》,藥僅3味:香薷、炒扁豆、薑厚樸。主要功用為祛暑解表,和中化濕。若在暑夏季節,外感於寒,內傷於濕,或受暑熱侵襲,常會頭重頭痛、身熱畏寒、食欲不振,或者腹痛吐瀉、四肢困乏、精神倦怠。此時用香蕾飲治療,常能取得良好的效果。

主藥香薷,是唇形科植物香薷的幹燥莖葉,全身被有白色茸毛,有濃烈香氣,味辛,微麻舌。香薷為多年生草本植物,高30到40厘米,莖直立,通常呈棕紅色,葉對生,生於山野,主產江西、河北、河南等地,以江西產量最大,質量亦佳,特稱“江香薷”,為地道藥材。在挑選時,以質嫩、莖淡紫色、葉綠色,花穗多,香氣濃烈者為佳。香蕾性味辛、微溫,人肺、胃、腎經,為夏令之解表化濕藥。辛溫氣香入肺胃,能外敵暑邪而解表。

劉姥姥二進大觀園,帶走一些中藥丹

《紅樓夢》第四十二回“蘅蕪君蘭言解疑癖,瀟湘子雅謔補餘香”中劉姥姥返鄉時,鴛鴦對劉姥姥說:這包子裏是你前兒說的藥:梅花點舌丹也有,紫金錠也有,活絡丹也有,催生保命丹也有,每一樣是一張方子包著,總包在裏頭了。

在上麵所提到的藥中,梅花點舌丹為喉科要藥。組方為西紅花、紅花、雄黃蟾酥(製)、乳香(製)、沒藥(製)、血竭、沉香、硼砂、蒲公英、大黃、葶藶子、穿山甲(製)、牛黃、麝香、珍珠、熊膽、蜈蚣、金銀花、朱砂、冰片。製時將以上二十一味,除牛黃、麝香、熊膽、冰片、蟾酥外,朱砂、雄黃、珍珠分別水飛或粉碎成極細粉;其餘西紅花等十三味粉碎成細粉。將牛黃、麝香、熊膽、冰片、蟾酥研細,與上述粉末配研,過篩,混勻,用水泛丸,低溫幹燥,用朱砂粉末包衣,打光,即得。

此丹可清熱解毒、活血消腫、生肌定痛。適用於療瘡癰腫初起、咽喉牙齒即中痛、口舌生瘡等症。現代多用於癤腫、咽炎、扁桃體炎、牙周炎等。服用前先飲溫開水一口,將藥放在舌上,以口麻為度,再用溫開水或溫黃酒送下。外用時,以醋化開,敷於患處。需要注意的是證虛體弱者慎用。孕婦忌服。按定時服,不可多服。

另外取本品1粒口服,每日3次,同時取本品1至2粒,研為細末,用清茶適量調勻,外塗患處,每日3至4次,連續5到7天,可治療帶狀疤疹。取本品1粒,研為細末,將消炎膏攤平,再將六神丸粉末倒在上麵,外敷患處,敷料包紮,膠布固定,每日換藥1次,連續3到5天,可治療麥粒腫。取本品每次1丸,每日l至2次口服。同時取本品1粒,研為細末,用消炎鎮痛膏適量調勻,外敷肚臍及雙足心湧泉穴處,敷料包紮,膠布固定,每日換藥1次,連續3到5天。可治療扁桃體炎、急性咽炎、急慢性喉炎。

紫金錠為暑病要藥。組方為山慈姑、紅大戟、幹金子霜、五倍子、麝香、朱砂、雄黃。製時將以上七味中朱砂、雄黃分別水飛成極細粉;山慈姑、五倍子、紅大戟粉碎成細粉;將麝香研細,與上述粉末及千金子霜配研,過篩,混勻。另取糯米粉320克,加水做成團塊,蒸熟,與上述粉末混勻,壓製成錠,低溫幹燥,即得。

此藥可辟瘟解毒,怯痰開竅,消腫止痛。內服多用於中暑、皖腹脹痛、惡心嘔吐、痢疾泄瀉、小兒痰厥驚風等病症。外治多用於瘡瘍腫毒。外用時醋磨調敷患處,每日次數不限。此藥孕婦忌服。年老體弱者忌內服。

另外取本品壓碎成末,用雞蛋清調勻,分數次塗敷患處,每天塗二三次,連用二三天即愈。可治療口腔潰瘍、複發性口腔潰瘍。取本品適量壓碎成末,用醋調勻,塗在患處,以紗布覆蓋,膠布固定,每天換藥1次,連用二三天可愈,可治療帶狀疤疹。肌注部位出現紅腫疼痛感染者,先準備好瘡麵大小的無菌紗布塊,用如意金黃散加凡士林油膏調勻,攤在紗布塊上,再用玉樞丹壓碎的粉末,撒在上麵,貼患處,再以膠布固定,每天換藥1次,輕者1次見效,重者連敷二三次即愈。

小活絡丸的組方為膽南星、製川烏、製草烏、地龍、乳香(製)、沒藥(製)等。此丸可祛風除濕、活絡通痹。適應於風寒濕痹、肢體疼痛、麻木拘攣。此丸為蜜丸劑,用黃酒或溫開水送服,每次1丸,每日2次。孕婦禁服。

大活絡丸的組方為麝香、天麻、乳香、沒藥、丁香、白術、當歸、龜板、人參、肉桂、首烏、防風、沉香、新蛇、烏梢蛇、冰片、威靈仙、地龍等50味藥。此丹可祛風除濕、理氣豁痰、舒筋活絡。適用於氣血雙虧、肝腎不足和風痰阻絡引起的中風、痹證、胸痹等。症見偏癱、半身不遂,甚至猝然昏仆、不省人事或風寒濕痹、關節疼痛等。現代多用於麵部神經麻痹、腦血栓形成、風濕性或類風濕性關節炎、冠心病、心絞痛等。此丸為蜜丸劑,口服,每次1丸,每日1至2次。孕婦忌服。

另外取活絡丸1粒,口服,另取活絡丸適量,研細,用白酒調為稀糊狀外敷患處,局部包紮,每日換藥1次,連續1周,可治療肩周炎。將患足用熱水浸泡30分鍾後,取活絡丸1粒,壓成藥餅,放在壯骨關節膏中央,而後對準足跟部疼痛敷貼,粘緊,每日換藥1次,7天為1療程,連續2到3個療程,可治療足跟痛症。

巧姐因寒急驚風,藥方首選四神散

《紅樓夢》第八十四回“試文字寶玉始提親,探驚風賈環重結怨”中寫道:巧姐病了,賈母由邢、王二位夫人陪著來到鳳姐房中看望:“巧姐兒到底怎麼樣?”鳳姐兒道:“隻怕是搐風的來頭。”賈母道:“這麼著還不請人趕著瞧!”鳳姐道:“已經請去了。”賈母因同邢、王二夫人進房來看,隻見奶子抱著,用桃紅績子小綿被兒裹著,臉皮趣青,眉梢鼻翅微有動意。賈母同邢、王二夫人看了看,便出外間坐下。正說間,隻見一個小丫頭回鳳姐道:“老爺打發人問姐兒怎麼樣。”鳳姐道:“替我回老爺,就說請大夫去了。一會兒開了方子,就過去回老爺。”……大夫同賈璉進來,給賈母請了安,方進房中看巧姐。看了出來,站在地下躬身回賈母道:“妞兒一半是內氮,一半是驚風。須先用一劑發散風痰藥,還要用四神散才好,因病勢來得不輕。如今的牛黃都是假的,要找真牛黃方用得。”

驚風是兒科常見病證。也稱驚厥。臨床以四肢抽搐或意識不清為主要特征。引起驚風的原因較多,一般分為急驚風和慢驚風兩大類。以熱性、急性病引起的急驚風尤為多見,如小兒肺炎、中毒性痢疾、流行性乙型腦炎等病,如持續高燒不退,均可出現驚風。近代習慣上將驚厥出現於成人的稱痙病,出現於幼兒的稱驚風。其臨床表現常為意識突然喪失,眼球上翻、凝視或斜視,麵肌及四肢強直性或陣發性痙攣或不停地抽動,一般經數秒或數分鍾,自行緩解,也可反複發作或持續狀態,驚厥時間過長可造成腦細胞長期缺氧性損害。

驚風以5歲以下小兒為多見,年齡越小,發病率越高,病情變化越迅速,是小兒科危重急症之一。如治療不及時或誤治,往往在短時間內可威脅小兒生命,應加注意。根據病變情況和臨床表現,驚風分為急驚風和慢驚風兩種。

急驚風的發生主要是外感風溫時邪所致,暴受驚恐,乳食積滯也是發生本病的原因。小兒乃屬純陽之體,髒腑嬌嫩,陰氣未充,一旦受邪之後,極易化熱,化火,熱極生風,風火相煽,引動肝風,而出現四肢抽搐;壯熱擾亂神明,則出現煩躁不安,神昏譫語;熱邪灼津,煎液成痰,痰濁蒙蔽清竅,則出現昏迷、驚厥。另外兒肝氣未充,膽氣最怯,驟聞異聲或偶見異物,或不慎跌仆等而受驚恐,擾亂心神,以致神誌不寧,精神失守,出現驚惕不安及短暫性的驚厥或抽風等症狀。除此之外,小兒髒腑嬌嫩,脾常不足,若乳食不節,或飽食過度,損傷脾胃,脾胃運化失司,乳食積滯鬱結於胃腸,壅塞不消而化熱,熱極生風,導致肝風內動則可導致驚厥或抽風。

慢驚風的病因多由病後體虛,或吐瀉遷延日久,或由急驚風久治不愈轉變而成。吐瀉日久損傷脾胃,胃不消穀,脾不散精,水穀精微不能化生氣血,以致津液虧損,肝血不足,筋失濡養,而出現肢體強直,拘攣抽搐等症狀。

根據巧姐兒驚風的表現及大夫診治情況認為,巧姐急驚風可能因寒暖不調,氣候驟變,而小兒又肌膚薄,膜理疏,衛外不固,感受風邪,由表入裏,小兒純陽,元氣皆從火化,鬱而化熱,熱盛生痰,熱極生風。病人初起,先有外感表證,繼則引動肝風,或逆傳心包,出現發熱、頭痛、神昏、抽搐等症,也即重感冒發高燒所引起的慢驚風。

給巧姐用“四神散”辯證得當,用藥合理。四神散是由牛黃、真珠、冰片、朱砂四味藥組成。牛黃是黃牛或水牛膽囊、膽管或肝管中的結石。其性味甘,涼。歸心、肝經。可清心,豁痰,開竅,涼肝,息風,解毒。用於熱病神昏,中風痰迷,驚癇抽搐,癲癇發狂,咽喉腫痛,口舌生瘡,癰腫疔瘡等症。真珠,即珍珠,可安神定驚,清熱滋陰,明目,解毒。適用於驚悸怔忡、癲癇驚風、目赤腫痛、翳膜遮睛、咽喉腐爛、口舌生瘡、潰瘍久不收口等症,並能潤澤肌膚。冰片的功用在於通諸竅、散鬱火、去黯明目、消腫止痛,主治驚病、熱病神昏、中風及無名腫毒等。朱砂又名母砂、辰砂,主要成分為硫化汞。其主要功用為安神、定驚、明目、解毒,用於治癲狂、驚悸、心煩、失眠、腦暈、目昏、腫毒等症。

寶釵因為薛潘事,患病服用至寶丹

《紅樓夢》第九十一回“縱淫心寶蟾工設計,布疑陣寶玉妄談禪”中寫道:薛寶釵為薛潘之事,心上又急,又勞苦了一會,晚上就發燒。到了明日,湯水都吃不下。早驚動榮寧兩府的人,先是鳳姐打發人送十香返魂丹來,隨後王夫人又送至寶丹來。

至寶丹是由生烏犀屑、生玳瑁屑、琥珀、朱砂、雄黃、龍腦、麝香、牛黃、安息香、金箔、銀箔等藥物組成。用於中暑,中惡,中風,溫病;以及小兒驚厥屬於痰濁內閉諸症。有化濁開竅,清熱解毒之功。清代名醫張秉成在其《成方便讀》中講到:“方中犀角、牛黃,皆秉清靈之氣,有涼解之功;玳瑁、金箔之出於水;朱砂、雄黃之出於山,皆得寶氣,而可以解毒鎮邪。冰、麝、安息,芳香開竅……領諸藥以成其功,拯逆濟危,故得謂之至寶也。”“至”者,極也,最也;“寶”者,珍實之物品也。本方為清熱熄風,鎮驚,豁痰開竅的重要方劑,用於熱邪內擾,痰濁蒙閉心包諸證,療效顯著,是極珍貴的方劑之一,所以稱“至寶丹”。

市麵上的至寶丹一般有局方至寶丹、小兒至寶丹、人參至寶丹、牛黃至寶丹四種。局方至寶丹出自《太平惠民和劑局方》,也就是常說的至寶丹。其組方為犀角、牛黃、玳瑁、琥珀、朱砂、雄黃、麝香、安息香、冰片等。此丹可清熱解毒、開竅定驚。適用於熱病、痰熱內閉、高熱驚厥、神昏譫語。其中犀角、牛黃、玳瑁清熱涼血解毒;琥珀、朱砂重鎮安神;雄黃解毒豁痰;麝香、安息香辟穢化濁、開竅醒神。現常用於流行性乙腦、流行性腦脊髓膜炎、腦血管意外、中暑、肝昏迷、癲癰、尿毒症等疾病的治療。

小兒至寶丹出自《中國藥典》。其組方為紫蘇葉、廣藿香、薄荷、羌活、陳皮、白附子、膽南星、白芥子、川貝母、檳榔、山楂、茯苓、六神曲、麥芽、琥珀、冰片、天麻、鉤藤、僵蠶、蟬蛻、全蠍、牛黃、雄黃、滑石、朱砂等。此丹可疏風清熱、消食導滯、化痰熄風。適用於小兒感冒風寒、停食停乳、發熱鼻塞、咳嗽痰多、嘔吐泄瀉、驚惕抽搐等症。此丹所含的紫蘇葉、羌活、薄荷疏風解表;檳榔、山楂、六神曲、麥芽、茯苓消導宿食積滯;藿香、陳皮和胃止嘔;膽南星、川貝母、白芥子、白附子祛風化痰;琥珀、冰片、牛黃、朱砂鎮驚安神、開竅醒腦;天麻、鉤藤、全蠍、蟬蛻平肝熄風止痙;雄黃解毒;滑石利尿,引熱下行。是治療小兒感冒挾滯的常用成藥之一。

人參至寶丹出自《部頒藥品標準》。其組方為人參、牛黃、天竺黃、製南星、雄黃、朱砂、琥珀、水牛角粉、玳瑁、麝香、安息香、冰片等。此丹可祛痰開竅、鎮驚醒神。適用於溫病高熱、神昏譫語、中風等症。此丹中所含的人參補氣扶正;牛黃、天竺黃、製南星、雄黃清熱解毒、祛痰開竅、息風止痙;朱砂、琥珀清熱鎮驚安神;水牛角粉、玳瑁清熱平肝;麝香、安息香、冰片芳香辟穢開竅。

牛黃至寶丹出自《部頒藥品標準》。其組方為連翹、桅子、大黃、芒硝、石膏、青蒿、陳皮、木香、廣藿香、牛黃、冰片、雄黃等。製時將以上藥材中的雄黃水飛或粉碎成細粉,牛黃,冰片分別研細,其餘連翹等九味粉碎成細粉,與上述雄黃等三味細粉配研,過篩,混勻。每100克藥粉末加煉蜜145到150克製成大蜜丸,即成。此丹可清熱解毒、瀉火通便。適用於胃腸積熱引起的頭痛眩暈、目赤耳鳴、口燥咽幹、大便燥結等症。孕婦忌服。

第五章 疾病與養生——中醫治未病,預防要先行

寶玉愛發癡,癲狂益早治

每一個讀《紅樓夢》的人,都想弄明白賈寶玉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眾說紛紜,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一個寶玉。賈寶玉第一次出場,是在第三回,也就是黛玉進賈府的時候。寶玉第一次亮相可謂光彩照人,書中是通過林黛玉的眼睛來對寶玉進行描述的:忽見丫鬟話未報完,已進來了一位年輕的公子: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滌,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緞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麵若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時而有情。項上金螭瓔珞,又有一根五色絲滌,係著一塊美玉。

如此漂亮的一個公子哥,其性格又是怎樣的呢?說到他的性格,人們總要提到寶玉身上有許多脂粉氣,像個女孩子,缺少男性的陽剛之氣等等。他的秉性溫柔,對女兒的體貼,以及待人接物等,無不透出女性的氣質。但寶玉身上的女性氣質,從後來的文中可以看出,這是與他對女兒的崇拜有著直接的聯係,而不是什麼病態的心理。

賈寶玉在賈府中是個極為特殊的人物,被視為賈府的“命根子”。因此常做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舉動來,如發癲發癡便是其中的兩項。在《紅樓夢》第三回寶玉初見黛玉時,寶玉又問黛玉:“可也有玉沒有?”眾人不解其語,黛玉便忖度著因他有玉,故問我有也無,因答道:“我沒有那個。想來那玉是一件罕物,豈能人人有的。”寶玉聽了,登時發作起癡狂病來,摘下那玉,就狠命摔去,罵道:“什麼罕物,連人之高低不擇,還說‘通靈’不‘通靈’呢!我也不要這勞什子了!”嚇的眾人一擁爭去拾玉。賈母急的摟了寶玉道:“孽障!你生氣,要打罵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寶玉滿麵淚痕泣道:“家裏姐姐妹妹都沒有,單我有,我說沒趣,如今來了這們一個神仙似的妹妹也沒有,可知這不是個好東西。”賈母連忙哄他,最後親與他帶上。寶玉才聽話重新帶上。由此可見這寶玉也不是一個什麼溫順的人物。

在第五十七回“慧紫鵑情辭試忙玉,慈姨媽愛語慰癡顰”中,紫鵑告訴寶玉,說黛玉要回南麵去了,寶玉聽說後呆呆的,一頭熱汗,滿臉紫脹。襲人見了這般,慌起來,隻說時氣所感,熱汗被風撲了。無奈寶玉發熱事猶小可,更覺兩個眼珠兒直直的起來,口角邊津液流出,皆不知覺。給他個枕頭,他便睡下;扶他起來,他便坐著;倒了茶來,他便吃茶。眾人見他這般,一時忙起來。王大夫看後說:“世兄這症乃是急痛迷心。古人曾雲:‘痰迷有別。有氣血虧柔,飲食不能熔化痰迷者,有怒惱中痰裹而迷者,有急痛壅塞者。’此亦痰迷之症,係急痛所致,不過一時壅蔽,較諸痰迷似輕。”一時,按方煎了藥來服下,果覺比先安靜。後來賈母又命將祛邪守靈丹及開竅通神散各樣上方秘製諸藥,按方飲服。次日又服了王太醫藥,才漸漸好了起來。

那麼寶玉為什麼老是發癲發癡呢?從現在看來,寶玉的發癲發癡應該是屬於現在的精神病範疇。精神疾病是指在各種生物學、心理學以及社會環境因素影響下,大腦功能失調,導致認知、情感、意誌和行為等精神活動出現不同程度障礙為臨床表現的疾病。如上麵說到寶玉聽說黛玉要回去後,“便如頭頂上響了一個焦雷一般”,沉浸在黛玉要回去的思念中,從而出現精神障礙,導致疾病發作。中醫認為此證乃屬於“鬱證”、“癲狂”範圍,多為肝氣鬱滯,所願不遂,或痰熱阻滯,清竅神蒙,或心肝血虛,心神失養所為,當以疏肝解鬱、清熱化痰、養心安神為治。所以王大夫看後,說寶玉是“急痛迷心”,“亦痰迷之症”,給予化痰通竅治療有效。

黛玉先天弱,後天亦失養

在《紅樓夢》第一回中,對於林黛玉的前世是這樣介紹的:說她是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的一株小草,由於神瑛侍者,也就是後世的賈寶玉每日灌以甘露,才得以久延歲月,修成女體,所以林黛玉的生命力是非常脆弱的,這就是她自幼多病、體質虛弱的原因。而書中林黛玉自己也說是會吃飯時便會吃藥,到今日未斷,由於自小體弱多病,常需藥物調理。對於林黛玉的母親書中的形容是“一疾而終”,暗示其母賈敏身體也較柔弱。照此推斷,賈敏在懷有黛玉之時,想必體質也好不到哪裏去,正所謂“母病及子”,所以黛玉從一生下來就是先天不足、怯弱多病。雖然說林家也是名門望族,生活條件肯定不差,衣食住行均高於一般平民百姓。但由於先天不足,雖有名醫調理,但也並非一朝一夕就能見效的。

而《紅樓夢》第二回“賈夫人仙逝揚州城,冷子興演說榮國府”中寫道:賈雨村在林鹽政家作西席,隻見,這女學生年又小,身體又弱……誰知女學生之母賈氏夫人一疾而終。女學生侍湯奉藥,守喪盡哀……近因女學生哀痛過傷,本自怯弱,觸犯舊症,遂連日不曾上學。

在《紅樓夢》第三回林黛玉初進賈府時眾人見黛玉年貌雖小,其舉止言談不俗,身體麵龐雖怯弱不勝,卻有一段自然的風流態度,便知他有不足之症。從“身體又弱”、“本自怯弱”、“怯弱不勝”等可知林黛玉身體虛弱。由此可知林黛玉的基本身體狀況是:先天不足,後天失養。

在第三回中講到賈家飯後隨即上茶,而“林如海教女惜福養身,雲飯後務待飯粒咽盡,過一時再吃茶,方不傷脾胃”。可見林如海特別注意保護好脾胃後天之本,在日常生活習慣中從小處著手,時刻注意顧護身體。因為林黛玉先天不足,故必須後天調理,但林黛玉體質太差,如此精心嗬護效果卻甚微。

第四十五回提到黛玉每歲至春分秋分之後,必犯嗽疾,又遇賈母高興多遊玩了兩次,勞了神,咳嗽再一次發作,而且又比往常嚴重了。黛玉的咳嗽是屬於內傷咳嗽,是髒腑功能失調,內邪幹肺引起的,常反複發作,每每加重。從第八十三回黛玉咳嗽咯痰,到第九十七回咳出的痰已是痰中帶血。可以說咳嗽病一直延續到她的生命結束。第八十三回王大夫給黛玉診病後說道:“六脈皆弦,因平日鬱結所致。”又道:“這病時常應得頭暈,減飲食,多夢,每到五更,必醒個幾次。即日間所說見不幹自己的事,也必要動氣……且多疑多懼。”

縱觀林黛玉的性情,多憂多思。《諸病源侯論》言:“憂愁思慮傷心。”中醫認為,思慮過度,心血暗耗,肝陰易致虧損。而關脈獨洪,提示肝邪偏旺,加之林黛玉平素表現之情誌不舒、心情抑鬱、易怒喜哭等症狀,可確定為鬱病而無可非議。論權勢、財力,賈府並不亞於林家,按道理林黛玉的病在賈家應該得到更好的治療和調養,病情應有好轉,事實上,不到幾年間病情反而更加惡化。

另外林黛玉在賈府中多參與其中的聚會玩樂,對於原本怯弱的她來說是一種過度勞累,耗氣傷神。中醫說“勞則氣耗”即是這個道理。癲頭和尚說的不假,應跟他去出家,清淨以修身養性,才能保命。《黃帝內經》中說道:“恬淡蓋無,真氣從之,精神內守,病安從來。”其次,在賈府食後立即上茶,損傷了脾胃。黛玉脾胃原本尚虛,後天之本無法運化水穀,身體無源營養,其虛仍虛,其弱亦弱。

第四十五回中黛玉犯咳嗽,寶釵去看望時道:“昨兒我看你那藥方上,人參肉桂覺得太多了。”按照黛玉原本陰虧內熱之體,肉桂此等辛熱之品將會耗其陰分而助其內熱,實應如寶釵所言“先以平肝健胃為要”。以燕窩養陰潤肺,滋養肺陰,化痰止咳,益氣補中,補而能清之品也是再合情合理不過了。至於王大夫此等高明之士,賈家去請並非難事,文中王大夫的出現均有賈璉的陪同,驚動了賈母,如此“勞師動眾”恰是黛玉所不願的。

林黛玉自覺寄人籬下,情誌不暢,不想麻煩而一直拖著病,不能及時更改藥方而延誤了治療。另外,在賈家中多次受情誌刺激加重了病情,第八十三回僅為咳嗽,第九十四已經連抬起頭的力都沒有了,第九十七回氣息微細,咳嗽痰中帶血,第九十八回臨死前出現回光返照、殘燈複明之象,最終一命歸天。

鳳姐身患難言隱,流產下紅崩漏症

在《紅樓夢》第五十五回中,鳳姐兒因操勞太過,一時不及檢點,便在元宵節過後,突然“小月”了,以致不能理事,天天兩三個大夫用藥。鳳姐兒自恃強壯,雖不出門,然而計劃籌謀,費盡心血,一刻也沒有休息。任人諫勸,她隻不聽。鳳姐兒先天票賦氣血不足,年又不知保養,長大之後,爭強鬥誌,心力更虧,故雖係“小月”,究竟著實虧虛下來。一個月之後,又添了“下紅之症”。以致麵目黃瘦。後來服藥調養,直到三月間,“下紅”才漸漸止住。

另外第七十二回“王熙鳳恃強羞說病”中,鴛鴦看鳳姐經常懶懶的,偷偷地問平兒。平兒歎道:“他這懶懶的,也不止今日了!這有一月前頭,就是這麼著。這幾日忙亂了幾天,又受了些閑氣,從新又勾起來;這兩日比先又添了些病,所以支不住,就露出馬腳來了。”這個時候,鳳姐兒還不把自己的病當回事,平兒問她“身上覺得怎麼樣?”她就動了氣,說是咒她病了,天天還是察三訪四,不知將養身體。自從上月行了經之後,這一個月,竟瀝瀝漸浙地沒有止住。於是鴛鴦便猜她這是患了“血山崩”。

在上麵的文字中,鳳姐依次患了三種病:小月、下紅、血山崩。這三種病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小月”,在地方上指的是小產和流產,因為不是足月產,所以被稱著是“小月”。通常對胎兒尚未成形而產的,稱為流產;對胎兒已經成形而產的稱為小產。鳳姐“小月”之前原書中並未出現她懷孕的描述,所以按照這種情況推斷,鳳姐的“小月”應屬流產情況。

“下紅”就是崩中漏下,簡稱崩漏,是指不在月經期間,陰道內持續下血的狀況。崩和漏又有區別:突然大量下血稱之為崩;下血淋漓不斷稱之為之漏。崩與漏在病勢上雖有急緩之分,但在發病過程中可以互相轉化:崩可致漏;漏也可以轉變為崩。二者的發病機理是一樣的,都是衝脈和任脈損傷,不能固攝氣血所致。

而鴛鴦說的“血山崩”就是崩漏的崩,她猜測鳳姐的“下紅之症”來勢凶猛,出血量多。但平兒是了解情況的,從她所講的“一個月竟瀝瀝漸浙的沒有止住”這段話來看,鳳姐所患的不是崩,而是漏。

按照中醫理論,崩漏可分為血熱、氣虛、血疲、肝腎陰虛等幾種類型。血熱崩漏表現為突然陰道出血,量多,或淋漓不斷,色深紅或紫,粘稠,麵赤,掃渴,煩躁易怒等。治療宜清熱、涼血、止血。氣虛崩漏表現為突然陰道出血量多,或淋漓不斷,色淡紅,質清稀,精神疲倦,少氣懶言,不思飲食,或見麵色光白,心悸,小腹空墜等。治療應補氣攝血,健脾固衝。血痕崩漏表現為下血時多時少,或淋漓澀滯不止,血色紫暗,粘稠有塊,小腹疼痛拒按,血塊下後痛減。治療應活血行癖。肝腎陰虛崩漏表現為突然陰道出血,時多時少,淋漓不斷,血色鮮紅,頭暈耳鳴,腰膝酸軟,兩顴發紅,手足心熱,或午後潮熱等。治宜滋補肝腎,清熱固衝。根據書中所述,王熙鳳的下紅之症可能是氣虛崩漏,而且是漏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