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大教堂內，鏤刻著精美花紋的彩繪琉璃窗外，殘陽如血。
阿慎站在窗邊，微微仰頭，額前零碎的發拂過眉梢。
如玉一般溫潤的男子，眉眼間卻彌漫著淡淡的憂傷。
薔薇香氣襲來，優雅女神一手托著餐盤宛若從天而降的女仆，站在其身後。
“以前在這裏受訓的時候，覺得法國看到的太陽就像是一個被壓扁了的荷包蛋。”
莫邪兒放下餐盤，悠悠地開口，阿慎輕輕笑了一下，轉身看她。
然後，又是沉默蔓延，沉默什麼，彼此心照不宣。
那是遠在大洋彼岸的他們無法介入的一場浩大的戰爭。
嘭！
雕花大門被來人大力地撞開，阿慎和莫邪兒一驚，齊齊回頭，看著死命扒住門一臉慘白且氣喘籲籲的遲念。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阿慎上前拍著遲念的背為他順氣。
遲念嘴唇抖得話都說不清楚，遠遠傳來一涵邊跑邊恐慌得無以複加的叫喊。
“快逃！有好多黑衣人來了！”
* * * * * * * * * *
咚！
一揚手，血肉模糊的斷頭滾落台階，屏息了許久的大堂終於爆發。
“天啊啊啊！他居然殺了black！”
“這不可能！”
“殺了他！殺了他！”
“好可怕，他不過是一個男寵罷了，憑什麼……”
“滾下來！那位子也是你配坐的？！”
幾百人所在的大堂完全失控。
一身黑衣的阿言低垂著頭，右手提著一柄血跡還未幹透的長刀，不為所動地穩坐在象征最高權力的位置上，似乎是在沉思。
倏地，他的額頭上多了一個紅點。
“唰！”
槍支跌落地麵的聲音原本是微不足道的，卻讓沸騰的大堂再一次沉寂了下來。
阿言抬眼，妖異的藍眸波瀾不驚，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階，手裏沒了那把長刀。
布萊克扭曲的身體癱軟在台階上，被他一腳毫不留情地踢開。
阿言的身材極好，穿著黑色緊身衣走下台階的姿態優雅地像是在t台走秀，白衣的他與黑衣的他儼然是兩個極端，讓人根本無法相信那樣幹淨美好像是天使一樣的孩子和眼前這個仿佛從煉獄走出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是同一人。
人們下意識地分開道路，像是接受巡禮一般，盯著少年不緊不慢地走向一個方向。
方才混亂間持槍瞄準阿言的狙擊手已被那柄長刀釘死在壁上。
人群裏響起了輕微的嘔吐聲，有人下意識咽了咽唾沫。
抬起長腿踩住屍體，阿言握住長刀的刀柄，一寸一寸將刀從屍體的胸口拔出，他的樣貌俊美，無論做什麼都讓人賞心悅目，能把血腥的事情演繹得這麼唯美的人，恐怕也隻有他一個了。
利落地收回腿，屍體軟軟地倒在地上。
阿言轉身，按照原路返回，刀尖劃過地麵和台階，發出刺耳的聲響，每一下都讓人心驚肉跳。
重新坐回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阿言擺弄著長刀，看也不看底下嚇破了膽的幾百人，漫不經心地開口：
“你們現在隻有兩個選擇……”
阿言舉高長刀讓身體與刀形成一條直線，然後將刀淩厲地揮下，直指前方。
“宣誓向我效忠……或者……”
話鋒一轉。
“死。”
所有人麵麵相覷。
阿言長腿一伸，翹起二郎腿，左手支著下巴，半靠在椅子上。
“選擇前者的人……拿起你們的刀，在布萊克那個畜生的屍體上劃一道，然後，下跪，向我宣誓效忠。”
唇角勾起。
“或者……可以嚐試像剛才那個蠢貨一樣，衝上來，殺了我。”
靜默片刻後，不少人衝上了台階，宛如洶湧而至的潮水，瞬間就將阿言單薄的身影完全遮掩。
潮水退去，中心一人緩緩站起，他的腳邊躺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
他看著台階下所有匍匐在地的人，高高在上，眼神冰冷，藍眸璀璨得宛如尼羅河水一般清透寒心。
“吾等發誓此生向大人您效忠！”
聲如洪鍾的宣誓響徹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