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淡漠。
今天，明天，後天——
對張夾生來說一天又一天，是平淡，是輕鬆，是安逸，以為也就這樣了，找個像素朵那樣的女人，戀愛，結婚，生子，安享衣食無憂的懶惰。
事發的時候，張夾生外出去了福建。
嚼著冷飯團，喝著礦泉水，乘火車一天一夜來到了福建福州，奉義父博長剝差遣拜見福州建白集團的顧愚年，談業務，談融資。
夏季，熱。
特別沿海，能把人蒸的油光水滑。
張夾生有些冷熱不知，不僅是結實健康那麼單純，博長剝說他有千斤之力，目光炯炯，眼珠賊亮，眼裏有眼，是雙瞳。
雙瞳？倒是路邊玩耍的半大屁孩，被他突兀眼瞪，竟然小嘴一裂哭爹叫娘，嚇得貌似老鼠撞上了蓄意的貓。
張夾生到了福州，人生地不熟，那般童趣自然有所收斂，一路走起都是格外小心，拜見顧愚年主題是闡述義父博長剝對融資的種種顧慮，也就是說不想融資，想推諉。
電話能解決的問題，義父說是禮儀，是尊重，人到禮到。
量體裁衣，禮儀涉及言辭，張夾生不擅言辭；尊重涉及規矩，張夾生不懂規矩，差事吩咐下來，很難做，博長剝像是在逼良為娼。
“你去了，意思也就到了。”
意思，把意思送過去給顧愚年？
相隔千裏，張夾生想了想，不便多問，從冰箱取出二十二個米飯團，拿了五瓶水裝包，摸摸褲兜紙幣厚實，提包走了。
平淡，輕鬆，悠閑。
長期以來，張夾生像是一顆光芒黯然的星辰依附著月亮一樣的博長剝，不卑不亢，七年的依附，學會了隨遇而安。
那年博長剝去內地，撿破爛一樣把孤兒一樣的張夾生給撿了，收為義子，張夾生有了身份。
眼前就是顧愚年的公司，張夾生嚼著飯團，挎包斜挎，抖了抖半新不舊的衣褲，來到了建白集團白色傲然，氣勢磅礴的大建築，往前走，門衛一步上前，張夾生退了一步，“請問，你們當家的在麼？”
哪來的土鱉一路風塵，滿麵的塵埃，門衛半笑道：“莫得在。”
什麼是莫得在？
氣候炎熱，下午，大廳人星稀少，穿製服的門衛有意拿張夾生做消遣，問得慢悠：“麼事？”
吃了飯團，張夾生拿出半瓶水喝了半口，繞開門衛直接去了前台，詢問顧愚年在不在。
前台女生魏然站起身子，容顏謙和，“見顧總，要預約。”
門衛跟著過來，沒事找事，聽著土鱉與魏然的對話。
“麻煩知會顧愚年，就說南京張夾生來訪。”
“顧總開會去了，明天可以嗎？”
魏然笑容可掬，問：“張先生，遠道而來一路辛苦，是否需要本公司安排您的食宿？”
“那敢情好。”續而覺得與感情沒什麼關係，於是張夾生補充說“與感情沒什麼關係。”
“什麼啊？”魏然不問還好，這一問，跳出兩個關鍵詞：留宿，感情。
張夾生拘迫，魏然的臉上頓時緋紅，張夾生抓了耳根，抹了臉，沒法開口的難為情
“有意思。”
門衛終於插了一杠，說：“開口閉口顧愚年，南京來的夾著生手機我提供，咋樣？”意思你給顧總去了電話，事情不就解決了，問題是你不敢，不敢就不要一口一個顧愚年。
“我傻啊？”
張夾生笑道：“電話能把事辦了？造訪的意思你懂不懂？人到禮到，是尊重，嘰嘰歪歪瞎嚷嚷！另外，我叫張夾生，不是夾著生。”張夾生不屑一顧，轉身，想落實可以免費的食宿。
這點神思被門衛一眼洞穿，不由得嗤之以鼻，魏然輕柔一笑，善意提示，“不全免，打七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