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回事?!
森特先生對失去理智不陌生,不過像這麼玩命的總是少數。法師的身體並不強壯,即使在近身戰鬥中,傑羅姆要對付他也不是難事。不過對方在手臂被擰轉超過200度的情形下,還能口吐白沫地還擊,這就有點太投入了吧?
——“控製術”?還是“強力魅惑術”?
他馬上猜得極接近事實,不過即使像自己這麼沒道義的人,要拿同伴做替死鬼也會經過慎重考慮,不是萬不得已絕不敢亂來。他一邊糾纏住對方的上肢,同時腳下勾絆對方支撐足,一邊下了格殺敵人的決心。
——這樣的對手留著就是禍害!連自己人都害,看來沒有退路了!
正想著,兩個人出現在拐角邊。他趁法師失去平衡的瞬間略微推開對方,一腳蹴在那要害部位。當法師昏暈過去,身體即將癱倒時,被傑羅姆當成盾牌支撐起來。
傑羅姆隻看一眼,就肯定那個眼冒凶光的家夥即是禍首——他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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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怎麼這麼像?
呂西安·愛恩斯特裏平生第一次對陌生人產生這樣的感觸。雖然他的偽裝很細致,但實際上,所有包圍在身邊的庸碌之輩都被他視同牲畜;他承認自己看事情很深入,越深入就越沒有幻想的餘地——他眼中的世界無所謂美醜,隻是橫亙著、綿延著、前後相繼的無價值的物質集合。雖然像別人一樣庸俗,他還是免不了認為,自己具有稍微不同的屬性。“我在急流中掙紮,同時也在觀察著急流;我盲目而生,卻非盲目而死!”
對方那透著猶豫的冷峻眼神竟讓他泛起一陣暖意。
——那人像漂在破碎的飛沫上,又像站在岸邊俯視著急流……眼睛裏既清晰又迷茫的光,難道不是我一直向往的東西嗎?
他難過地張開嘴,用走調的聲音說:“還等什麼?!快動手!”
保蘭登一時隻知道執行命令,連緊張都忘了,聽到“動手”的指示,立刻動用了最熟悉的法術。一道“火焰箭”從未如此順利地脫手而出,在昏迷的法師背脊上開了個洞。
三個人都愣住了。
保蘭登腦中一片空白,傑羅姆卻向呂西安送來一個大有深意的眼光。
傑羅姆好像在問:“這樣不是更好嗎?”
呂西安猶豫片刻,才用冷酷的目光回敬他。“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他倆不約而同地開始移動。傑羅姆撐著剛斷氣的法師,慢慢向後退去;呂西安眼神複雜地跟著他前進,兩人保持二十尺距離,一路上目光交鋒,勝負隻有他們自己清楚。
直到把其他人遠遠拋在後頭,傑羅姆聽到身後隱約有水聲傳來。
他慢慢拋開法師溫熱的屍體,對峙的雙方直接麵對彼此。
——要使詐嗎?我還有“破魔之戒”……還是先說話,分散他注意?
傑羅姆對這些選擇都有點猶豫,他難得遇到相當的對手。
——難道就這樣開打?會變成硬碰硬……
呂西安也轉著其它的念頭,但很快,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接下來的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呂西安·愛恩斯特裏對敵人微微鞠躬。“……狹路相逢,多令人遺憾!無論女神對誰施以青睞,今天都是一個特別的日子……請接受我的挑戰!”
傑羅姆·森特注視他每一次微小的動作,看來不像耍詐。他輕輕還禮,沉聲說:“我接受。按照規矩,挑戰者應該先動手。”
呂西安失笑說:“我記得剛好相反……就讓我們數到三吧,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