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總是變化無常,明明還是風和日麗,下一刻卻又飄起雪花來,而蘇嵐煙的病亦如這變化無常的天氣般,難以根治,總是眼見好了,第二日又複發了。而這幾日,更是連著高燒不退,到最後整個人燒的迷迷糊糊,連醒也不願意醒了。
慕容長卿為了蘇嵐煙的病已經告病,連著幾日都未上朝了,成天守在蘇嵐煙身邊親自照料,寸步不離。
幾日後,蘇嵐煙病情漸漸好轉,時醒時睡,多半裏是昏昏沉沉的。這樣過了三五日,蘇嵐煙的精神漸漸好轉,聽月如說起,慕容長卿卻又病了。
蘇嵐煙問及如何會病,月如隻蹙眉道:“大概是累著了!”
蘇嵐煙略略沉吟,又問:“何事竟能讓他累病了?是朝中發生什麼大事了麼?”
月如低頭絞著衣角,咬著唇望向蘇嵐煙,遲疑著道:“小姐真要知道麼?”
青花纏枝香爐中稀薄香霧飄出,淡淡散在空氣中,彌漫出一股清淺的臘梅香氣。這樣的氣味叫人神智清明。
蘇嵐煙緩一緩神氣,道:“自然。”
月如的容色微漾起波瀾,怔怔地似乎出神,緩緩道:“小姐病的這些日子都是太子爺寸步不離,衣不解帶日夜照料著,就連朝也未上,皇上為此還命人來訓斥過太子爺!太子爺對此充耳不聞,又聽的偏方,說是以人血入藥小姐的病便能痊愈,太子爺便日日割腕,如此以往,太子爺的身體哪裏承受的住……”
“什麼?”慕容長卿,你竟能如此待我!若不感動,那便是草木了!蘇嵐煙定一定心思,道:“扶我去見他!”
月如翻了件大毛的衣裳出來為蘇嵐煙穿上,把頭發攏好,扶著蘇嵐煙一路往慕容長卿所住的雲輝堂走去。
雲輝堂裏疏疏朗朗,隻擺著幾件金柚木家什,除了書還是書,牆上懸掛著各色名劍兵刃。一點女人的痕跡也沒有,哪裏有一點紈絝風流的樣子,看來慕容長卿對外將自己偽裝極好!
床榻之上,慕容長卿兀自昏睡著,容顏有病中的憔悴支離。一身金黃的寢衣,他的眉頭微微皺起,連在睡中,也不是快樂的神情。
陽光淺薄如紗,有一點點桃紅的顏色,染了霧氣的白蒙蒙,隔著簾帷照著他的臉,有微微的柔和的光芒,那種光芒,仿佛他身體裏點著一盞燈火。
蘇嵐煙輕緩走近他。在他床前坐下,輕輕伸出手去,按上他蜷曲的眉心,輕輕為他舒展。蘇嵐煙總是願意見他邪笑著的,誠摯的,狡黠的,溫暖著她冰涼的心。輕輕掀開錦被,小心取出他藏在錦被下的手臂,撩開上麵的衣袖,一道道刀疤極為駭人。
蘇嵐煙淚水翻滾,不斷往下掉落,滴滴落在慕容長卿的寢衣上,將慕容長卿的衣袖打濕了好大一片。
許久之後蘇嵐煙手氣眼淚就這樣靜靜坐著,安靜無語地看著慕容長卿的睡容,心底無限寧靜。隻覺得,這樣安靜,這樣靜靜的,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