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蘇嵐煙隆裝盛飾了一番,淺粉色的百子刻絲錦袍,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像是支在冬日裏綻放的桃花,嬌豔動人。尾髻上插著水粉的桃花,更映襯出膚若凝脂。頭上簪一支八寶翡翠菊釵,猶如朵浮雲冉冉飄現。玉頸上圍著一條明黃色駝毛圍脖,那是西域大使送給父親,父親轉贈給她的。如今戴著,無非是想提醒蘇羽妍,自己才是父親的心頭肉。
蘇羽妍身著一件淺紅流彩暗花雲錦,將萬縷青絲梳成華麗繁複的雲鬢髻,頭髻一隻以赤金與紅寶石的簪釵裝點,直讓人覺的光彩耀目。
兩人見麵,相視一笑,卻又心思迥異。兩人在貼身丫頭的攙扶下,各自上了馬車。
臨近晌午十分,終於抵達京郊的觀音廟。修建在京郊的觀音廟是一座百年古寺,建在層岩秀石、峰豁萬千的山頂,殿閣巍峨宏偉、飛簷鬥拱,極是氣宇輝煌。
二人下得車來,被山風一撲,身上便有些涼浸浸的,月如和琉璃忙拿著披風跳下車來,披在各自的小姐身上,月如輕聲道:“這臘月裏的山風是極涼的,二小姐大傷未愈,可要小心身子。”
蘇嵐煙緊了緊身上極為防寒保暖的羊毛披風,又咳嗽了幾聲,“姐姐,咳咳,妹妹身子,咳咳,極為不適……燒香拜佛之事,咳咳,可就有勞姐姐了。”
蘇羽妍聽得蘇嵐煙的嗓音極其嘶啞,強壓下心中的歡喜,故作關切道:“妹妹嗓子怎的這般沙啞?”眉頭微蹙,蘇羽妍詳裝生氣:“月如,你這奴婢好生該死,妹妹咳成這樣,你竟不與我說,是何居心?若要旁人知道,定又要嚼舌根,說我們姐妹不和!”
蘇嵐煙不動聲色,用手肘輕輕碰了一下不知如何自處的月如,月如會意,立即垂下眉目,雙膝跪地:“大小姐饒命,奴婢日日伺奉在二小姐跟前,隻是二小姐身子太弱,大夫的藥又太過溫和,奴婢也是沒有法子啊!”
蘇羽妍又怎會不知蘇嵐煙這般咳嗽是母親的啞藥所致,可這麵子上該有的戲碼還必須的唱足了。
“琉璃,去馬車來取我的披風來!”此時的她必須化身姐妹情深,且深明大義的將軍府嫡出大小姐,蘇羽妍穿著身上那件雪狐披披風,拿著琉璃手裏她故意放在馬車裏的普通錦綢披風,走到蘇嵐煙身邊,吃驚道:“妹妹身體不適,怎的還能穿羊毛披風?這羊毛披風雖是保暖,可這羊毛若是吸入口鼻之中,隻會越加咳的厲害,月如,你究竟是如何照顧你家二小姐的?”
說話間,蘇羽妍伸手迅速脫了蘇嵐煙身上的羊毛披風,又將隻能抵擋春風的披風係在蘇嵐煙身上,看著冷的隻哆嗦的蘇嵐煙笑盈盈的道:“妹妹可不要嫌棄了姐姐的披風才是,琉璃扶著二小姐,月如你這般怠慢二小姐,我便罰你在這裏同小廝守著馬車自省。”
蘇嵐煙心裏奇怪,這披風雖是三四月夜裏才披的披風,再怎麼不堪也不至於跟沒披一樣吧!隨手摸了摸身上的披風,入手輕薄,細滑。心裏頓時明了,這披風這般細滑,一看就知是新做的,又是這樣薄,隻怕是蘇羽妍特意連夜為自己趕製的!
臘月的山中霧是極重的,濃濃的霧在山中彌漫開來,四邊的山色在陰霾的天空下有些發沉,蘇嵐煙強忍著刺骨的寒意,在琉璃的與其說攙扶不如說壓製的下快步朝廟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