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血狼的獨白(1 / 1)

望著向公館瞬間熄滅的燈光,血狼心中了然,看來她已一切就緒。

想到她,血狼心中不由一陣絞痛:來到上海後,這已是他第二次正麵遇到她,眼前的她是那樣的熟悉且陌生。九月未見,她竟改變的如此體無完膚,如今她是八麵玲瓏、巧於周旋的當下紅伶,渾身散發著一股濃鬱的脂粉味,他已感知不到她如梔子花般清幽的體香。今夜的銀白色禮服襯得她膚若凝脂、吹彈可破,她身上原先因殘酷的訓練、考核留下的傷痕已消失殆盡。當年她眼中的堅毅果敢化作了如今的輕浮風流…….

血狼疑惑了,她還是他所熟知的她嗎?這就是程巍交給她的任務嗎?讓她墮落、任她輕浮?

任務,每每想到這兩個字,血狼內心盡是自嘲與無奈。他厭惡殺戮與算計,但當他被程巍收養的那一刻起,他就身不由己了。如今,程巍與日本人沆瀣一氣,密謀著吞並中國最重要的外貿港口——上海灘,血狼他自己就是這個計劃中的一枚棋子,為這個黑暗的計劃推波助瀾。血狼打心眼裏厭憎這樣賣國求榮的任務,雖十年來evils的冰冷訓練讓他淡漠了對國籍的認知,但他身體裏留著的仍是中國人的血液。他現下的行徑同屠殺同胞的劊子手有何區別?

他甚至覺得自己既可恥又可悲。

有時,他竟拿自己和翎月童年悲慘的遭遇做心理慰籍。一想到殘害著他和他親人的敗類不是異邦人,而是所謂的國人同胞。在他十三歲那年,他們陷害他入獄、使他受盡欺淩,甚至將他傷心欲絕的母親活活逼死。他好不容易逃脫了,來到充滿溫情的夏家,而夏家又遭人謀害,一把大火,毀滅了他和翎月幸福的港灣,竟還燒出了彌天的煙土味,從此,孤苦無依的他和她飽受鄰人的白眼與謾罵。那些鄰人難道就相信:誨人不倦、和藹可親的教書夫子夏先生,樂善好施、妙手回春的醫堂醫師夏太太,會做走私販賣煙土的勾當嗎?

這個世道,正與邪、黑與白又按什麼標準劃分呢?

由於向公館大堂內的秩序嚴重失控,許多在外圍巡邏的守衛到紛紛進入室內去查看情況、穩定秩序。

血狼趁眾人調崗的工夫,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夜色中潛行到向公館主棟的後身,並不費吹灰之力的沿窗攀爬上了二樓。

他砸碎了窗戶下部的小塊玻璃,從窗外探過一隻包裹在黑皮手套裏的手,將內部反鎖的窗戶扣沿軌道向上旋動,窗戶打開後他一個縱身,矯健的身形,突然向空中躍起,三個淩空翻越,進入室內,身體靠近了向重年的保險箱。

黑暗的室內,他翻出隨身攜帶的手電筒叼於口中,隨後聚精會神地緩緩擰動那銀色的密碼裝置,一係列動作都顯得那樣輕車熟路。不一會兒功夫,隻聽一聲清脆的——“噌”,保險箱順利打開了。

保險箱內並無任何支票或金條,隻孤零零的躺著一具辰龍獸首的銅雕。

這龍首原是圓明園西洋樓海晏堂前大水法十二獸首銅雕之一,清代乾隆年間製造。1860年10月英法聯軍將圓明園洗劫一空,十二獸首自然也流落到了海外。

直到上星期,一位法籍華僑在“上海之夜”拍賣會上展出了此件國寶,眾富商紛紛爭奪、叫價不絕,最後向重年以兩千八百根金條的巨額完勝商會會長崔世瑄,奪得了這件價值連城的文物。

而血狼的任務,則是盜取這件辰龍銅雕,並嫁禍給一向稀罕這寶物的崔世瑄,損壞崔世瑄的名譽並激化兩位商界巨亨的矛盾,繼而迫使崔世瑄下台,由向重年繼任商會會長之位。

這一切的籌謀,隻因北條隆一的一句話:“崔世瑄這小老兒太過冥頑不靈,不肯審時度勢同我大日本帝國合作之人就隻有死亡的路可走!”

嗬,又是這些不見光的黑暗勾當。

血狼自嘲的將這辰龍銅雕收入夜行囊中,從窗口縱身一躍,消失在這靜謐的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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