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蛛一張陰雲滿布的臉夾著十分的不耐煩,她冷冷的說:“義父叫你去他的別墅,為你慶生。”
隨後,冰蛛挑剔而鄙夷的上下掃了她一眼,目光停留在罌粟胸前的懷表上,麵色更加陰翳了,似乎抑製著什麼。愣了半餉後她轉身離開,獨撇下一句“換身行裝。”
罌粟依稀記得自己初入這棟富麗堂皇的建築時內心的震驚。叢林掩映下檳色的宏偉建築物就這樣屹立於棟棟別墅的中央,如同威嚴的王者。雖說罌粟自通過畢業考核後與血狼、刀疤、冰蛛、赤鷹一樣分入了其中一棟,已是足夠的別致幽美,卻絲毫不敢與程巍的那棟相媲美。
罌粟抵達的時候斜陽已快要落山,在晚霞映照下這棟別墅仿佛鍍上了一層紅暈。別墅外部空間布局有中式住宅層層圍合的感覺,傳承了中國傳統建築的奧僻典雅;挑高的堂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西洋派的雍容華貴。又有西洋的真可謂是古典、開朗兩相宜,尖塔形斜頂,抹灰木架與柱式裝飾,並以大自然為皈依,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加之地勢極高,從陽台處憑欄遠眺,可觀望孤島東岸一望無際的大海,浪濤撞擊在峭崖上掀起的白花一覽無餘。
隨侍從施施然走過七拐八彎的走廊,罌粟來到程巍的起居室,這是一間極大的套間,窗子皆垂著華麗的銀色絲絨落地簾,地上的毛毯是由上百隻藍狐的毛皮拚接而成,可謂是一擲千金。水晶垂鑽吊燈發出的光透過紅木雕花鑲嵌緙絲絹繪大屏風,照出那屏風上栩栩如生的緙絲花卉。
程巍一襲墨色長衫,背手立於屏風之內,望向窗外,留給罌粟一個莊穆偉岸的背影,這與罌粟記憶中義父永遠的軍裝或西裝打扮大相徑庭。顯得格外平易近人,昔日眼角的犀利深沉與精芒老練似乎淡去了不少,臉部線條平和而沉穩,少了一分深不可測,卻多了一分和藹可親。
“義父。”罌粟畢恭畢敬的微低下頭。
程巍點點頭,示意罌粟坐到他的對麵。待罌粟落座,侍從為她端來一個精雕細琢的食盒,芬香四溢。程巍微笑著說:“罌粟,這是你最愛吃的桂花酥。”
罌粟心頭泛起一波溫熱的漣漪,她不曾忘記,當所有華而不實的美好被饑餓和寒冷喚醒,當她和宸哥哥蜷縮在破舊不堪的牆角彼此取暖,肮髒的黑發短短長長的糾纏著垂在瘦弱的肩上,衣衫襤褸,骨瘦如柴,如同枯葉般在寒風中搖擺著,瑟瑟發抖。明日能看到太陽升起都是一種奢望……
當她看到那個華服男子逆光而立,貴不可言,宛若神祗。她揉了揉眼,以為自己到了天堂。當她再看向他時他已俯下身,遞給她一籃子的美味佳肴,她顫抖著伸出手,偏偏擇了山珍海味其中最普通的桂花糕……
罌粟打開眼前精致的食盒,盒中整齊的碼放著塊塊晶瑩剔透的桂花糕,拾起一塊放入口中,細細咀嚼,滑軟油潤、軟糯甘飴,又甜而不膩,清香可口。米香、油香包裹著桂花香,重重美味又層層分明,甜中回味著鹹,香糯裏伴隨著絲絲的涼。
濃鬱的桂花清香仿佛讓她置身於桂花十裏飄香的時節,童時無憂無慮的美好中……
“罌粟,義父要交給你一項長期且艱巨的任務,你是我的所有孩子中心思最玲瓏、最善於偽裝與變通的。這次任務,非你莫屬。”
當程巍的命令穿入耳畔,罌粟才從恍惚的美好中回過神來。她鄭重的點了點頭,應道:“承蒙義父信任,罌粟定當竭力完成這項任務。”
“明日清晨我會派人將任務詳情交給你,之後你需要做一個換皮手術,清除掉身體上一切殺手的痕跡,手術結束後休整康複一周就出發吧。”
罌粟驀地感到一陣奇怪的眩暈,一股燥熱感從小腹蔓延至四肢百骸,想有把火在灼燒著她。一個不詳的感覺縈繞在她心頭。
“義父,這桂花糕……?”顫抖而沙啞的嗓音好似不再是她自己的。
她眸子滿是不可置信與絕望無助,而此刻在藥物催動下卻也成了眼波流轉。她臉上泛起的緋紅氤氳為她增添了無限嬌媚。
程巍看著她迷醉的眼眸綻放著如罌粟般妖冶的媚態,他微眯起眼,緩緩向她走來。輕挑起她的下巴,粗糙的指腹自她迷離的美眸沿著輪廓而下……
他似滿意的說:“不過想要完成這項任務,你還欠缺一項技能。”
罌粟的神誌愈來愈模糊,四肢力氣亦漸漸抽離,僅存的意誌敵不過猛烈的藥力催動。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程巍向自己逼近,耳邊嗡嗡作響,聽不請外界的任何聲音。罌粟卻能清晰地感受著程巍長滿老繭的手解開她的衣扣…衣衫滑落,滴滴淚亦然。
隻是,她並沒有聽到程巍如魔音般的低喃:“蘭伊,我終於得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