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流星女孩:讓我們孤單的世界通體透亮(2 / 3)

午後,蔣依蘭小心翼翼地跟著李進走進教室,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李進心猿意馬,不停側過臉來用眼睛和她搭訕。蔣依蘭十分緊張,身體僵硬一動不動。陽光明媚的下午,樹影斑駁地印在她的課桌上,她挺直著背聽得很認真,臉上一直掛著拘謹的、虔誠的笑。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她隻有19歲,她其實很渴望讀書!

講座結束後,蔣依蘭悵然若失地告訴李進:“我晚上要去廢品收購站收舊書。”看著她寞落的背影,李進忍不住一把拉住她。他萬萬沒想到,蔣依蘭回過頭來卻是一臉淚痕。她大聲說:“你以後再也不要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了!我每天擺弄這些舊書,我手指甲裏全是灰,聽講座時我都不敢把粗糙的手放在桌麵上。還有,你們學校有這麼多好看的女孩,我們真的會有結果嗎?我不相信……”李進從沒見過她脆弱、自卑的這一麵,頓時震驚和心疼得無從辯駁。

當天晚上,蔣依蘭破天荒地沒有接李進的電話。

第二天,李進通過同學的介紹嗎,給兩個高中生輔導數學課,一個月能賺來1000元。

為了逗蔣依蘭,李進給她發了條短信:依蘭,你就繼續不接我電話吧,我以後再也沒有時間陪你了。

果然,蔣依蘭一陣風般趕了過來。李進狡黠地笑了:“嚇著你了吧?我打了兩份工,我要掙錢供你讀大學!”蔣依蘭驚訝得跳了起來。兩人含淚相擁。

在李進的鼓勵和輔導下,蔣依蘭報名參加湖北大學漢語言文學自學考試專科階段的課程。她白天上課,晚上複習,蔣父每月一千多元醫藥費都壓到了李進肩上。

2004年初秋,兩人牽手經過珞獅路夜市,人潮洶湧中,蔣依蘭看到一條彩虹般絢麗的絲巾,摸了摸,卻還是放棄了。李進連忙掏錢要買下,蔣依蘭卻嘟起嘴:“你要是敢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李進心酸極了,蔣依蘭卻反過來勸他:“一條圍巾今天喜歡了,可能明天就不喜歡了。等將來,我們都學有所成,我要你每個冬天都給我買一條圍巾,親自給我係上,好嗎?”李進隻能拉緊了她的手,說不出話來。

2005年9月,僅僅兩年的時間,蔣依蘭就考完了專科階段的全部科目。拿到大紅的畢業證的晚上,他們在蔣依蘭簡陋的出租屋裏點燃紅燭,買了一瓶紅酒,吃了人生中第一次燭光晚餐。李進聲情並茂地朗誦了羅伊?克裏夫特的《愛》:“我愛你 /不光因為你的樣子 /還因為和你在一起時我的樣子;我愛你 /不光因為你為我而做的事 /還因為為了你我能做成的事;我愛你 /因為你能喚出我最真的那部分 /我心裏最美麗的地方被你的光芒照得通亮……”蔣依蘭十分感動。因為這個從天而降的男子而改變了一生,使她從卑微的命運中昂起頭來。生命從此繁花似錦。

隨即,蔣依蘭報考了本科科目。為了女友的夢想,李進放棄繼續攻讀博士學位的機會。這年9月底,李進順利應聘到一家景觀公司工作。每月三千元工資,他計劃存下兩千元替女友還債。

10月底的一天下午,李進約女友出來看電影,忽然聞到她身上有股膏藥味。他這才知道,半個月前蔣依蘭發現自己乳房、腰上的皮膚有血液滲出,可是皮膚上並沒有傷口。她並未在意。隨後幾天,她刷牙每次都血糊糊的,出血不多卻很難止住。今天腰上出血嚴重,她隻好貼了幾張膏藥。李進二話不說連忙拽著她來到了武漢市一醫院檢查,可做了造影、B超,都查不出她身患何症。李進滿心狐疑:她的父親患有維生素K缺乏症,自己當時查閱了大量資料,發現這種病有遺傳性,依蘭雖然和她父親的症狀不同,但會不會也是這病?

李進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由紛說將她帶到了治療過她父親的二醫院。經過諸多檢查,蔣依蘭確診患的就是維生素K缺乏症。更可怕的是,由於顱內出血,蔣依蘭已經病入膏忙……

看著醫護人員在急救室外奔忙,李進頹然倒在長椅上,萬箭穿心。

晚上,蔣依蘭的父親和姑姑都來了。兩個老人一走過來就老淚縱橫,這種病有遺傳因素,可所有人都大意了!李進含淚安慰蔣父:“別太擔心了,您都沒事,依蘭更不會有事的。”可醫生很快告知三人,蔣依蘭的病情比她父親當年嚴重得多。如果進行開顱手術引流,萬一髒器再出血她身體和各個器官將很快衰竭……

聰明的蔣依蘭見氣氛凝重,馬上明白了怎麼回事:“我得了絕症是嗎?”李進在絕望中放聲大哭……

收入不能斷。李進白天工作,晚上到醫院陪床。病房裏加一張陪床一天80元錢,為了省錢,李進在夜市上買來兩隻板凳一張木板,白天他把木板藏在衛生間,晚上就架在兩個板凳中間睡。一天晚上,李進剛剛擺好床,忽然發現窗外一亮。“看到了嗎?”他驚喜地問依蘭:“那是流星,快許個願!”兩人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虔誠地許下願望。但蔣依蘭卻瞬間憂傷起來:“我覺得我的生命也會像流星劃過天空,我真害怕到最後一天我什麼也留不下。”李進不許她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