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完頭,楚霄又從麻袋裏拿出五個西藏用來裝馬奶酒用的皮壺,擺好五個青花大碗,一字排開,然後逐一打開往裏倒。
皮壺裏倒出來的液體呈暗紅色,鼻子尖的小幺皺了皺眉,躲在陳蛋身後,警惕的看著楚霄。
“楚哥,這是啥玩意?”陳蛋心直口快,問道。
“六畜陰血。”
“啥叫六畜陰血?”
“在陰曆十二月最後一天的子時將豬、牛、羊、馬、雞、狗血管豁開,用玉製器皿盛血一升置於月光之下,這個過程中牲畜必須還不能斷氣,它們必須睜著眼看著那碗血知道子時過去才可咽氣。生前的怨念,在彌留之際達到高峰,然後全部融入到那碗血中,不多不少,剛好一升(生)。”楚霄解釋道。
“這種血用處極廣,壓製符印,汙染陣法,甚至能夠領法寶短時間失去作用。”楚霄把最後一碗倒滿,“但諷刺的是,這種血隻有道家中人才可煉製,妖族根本煉不出來。”
“為啥?”
“因為,那是碗血,承載了六畜一生的怨恨。‘生我者父母也,養我者其主也,勞碌半生為生主,老時不忘煉鬼煞。’這種怨恨,不比奪妻殺子弱。”楚霄扣上皮壺蓋,看著陳蛋,“如果你為這個家付出了所有,等老後,你的至親至愛的人把你的血管豁開,又不讓你死,眼睜睜的看著血淌幹煉作鬼煞,你也會怨恨他的,甚至會變成惡鬼找他索命。”
陳蛋被盯得有些害怕,咽了口唾沫,說:“他的主人也太狠了,為了一碗血親手殺死養大的生命。”
“你這麼說可就大錯特錯了。”楚霄反駁道:“任何法術、妖術的創造都是殘忍的演變過程,沒有什麼東西會一帆風順。大道理我就不說了,你現在給我端著碗,各放在院子的東南西北四個角。”
“哦。”陳蛋對楚霄言聽計從,也不再廢話,端著碗出去了。
楚霄拿出一根毛筆,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灰色的毛。
“這個是....”小幺看到那根毛,吃驚的捂住了小嘴。
“嘿嘿嘿,今晚就讓他爽上天。”楚霄奸笑道。
將那根毛在毛筆上打了個結,然後沾著最後那碗六畜陰血在貢台上畫符,這個過程非常慢,楚霄必須保證每一筆都敲到好處,回來的陳蛋和小幺為了不打擾他,在院子外麵等著。
貢台上被畫了密密麻麻,楚霄還不停,沾著血繼續在牆上、地上畫符,小幺蹲在門口,托著臉,好奇的看著對方。
“道士哥哥在幹什麼呀?”
“俺也不知道。”陳蛋傻笑道。
“道士哥哥以前也是這樣子嗎?”
“嗯,在俺村裏,楚哥就非常神秘,凡是和他作對的,都沒好下場。”陳蛋說道。
“咦,這麼厲害。”
“可不是咋地,俺那時候就看明白了,得罪誰都不能得罪楚哥。”
“哦。”小幺隨口應了聲,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進去。
這時天已經有些黑了,屋內的楚霄還在忙活,陳蛋有些著急。白天那三隻妖怪走時可說過,晚上要來找報複,現在天色漸晚,他們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楚哥,忙完了木,俺有些擔心,它們會過來。”陳蛋在門外說道。
楚霄沒搭理他,聚精會神的趴在地上畫符,此時碗中的血也所剩無幾。
“道士哥哥,小幺害怕。”看著黑下來的天,小幺縮著腦袋,弱弱地說。
楚霄依舊沒搭理她,但手中的筆越來越快,看來他也心急。
此時已經到了六點半,天空黑了下來。
“楚哥,俺帶小幺進去了。”陳蛋越發覺得身後邊的大門會隨時會打開,著急的說。
“不準進來。”楚霄忽然喊道,門口的兩人被嚇了一跳停下動作,乖乖站在那不敢再動。
楚霄放下毛筆,站起來,然後雙手在胸前掐訣,“陰陽八卦,九轉妖鬼,正邪不分,陰陽顛倒出生門,兩儀四象自乾坤。虎仙靈位,五鬼護座,速速前來!”
話音剛落,陰風四起,一時間鬼哭狼嚎,這個不大的屋子仿佛有數千名冤魂哀嚎,它們發出令人膽寒的嗚咽聲。
金光閃爍,是貢台。上麵的符文發著金光,嗚咽聲在金光的照耀下逐漸平歇。
這種恐怖的畫麵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很快金光暗淡,屋子重歸平靜。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有些東西變了,屋內的用六畜陰血寫的符文消失了,貢台上的虎仙牌位變成了金色栩栩如生,仿佛著隻虎頭活了過來。
其實那塊牌位本來就不是木頭做的,而是用純金雕刻而成,隻因外部有層雜質將金色遮擋,此時它吸收了陰血冤魂,揭去麵紗,露出了廬山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