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昏黃的酒館,筋骨虯結的男人舉起比啤酒杯還大一圈的青銅杯,將杯中的琥珀色烈酒一飲而盡。
不過這不算什麼。
男人的麵前,這樣裝滿了烈酒的巨大青銅杯足足十幾個。
“老七,在火爐旁把你冰冷的靴子烘烘熱!你看見外麵的鬼天氣了嗎?哦,還是這裏暖和!”充作酒保的酒館老板笑著對男人說。
老板有著酒紅色頭發,身體極為粗壯,身高卻矮矮的。最引人矚目的,他的臉上還有個酒紅色的大鼻子,幾乎占據了他露出來的五分之一的臉龐,顯得滑稽可笑。
這是一個典型的矮人。
一個本應隻存在於魔幻世界中的生物。
正常的世界觀裏,當幻想出現在現實,即使最淡定的人恐怕也淡定不起來了。
可男人卻半點沒有驚訝的意思。
這不是所謂“正常”的世界。
所謂的“幻想”生物而已,他見的太多了。
“停,石酒。第一,我不穿靴子;第二,這裏不是丹莫羅,沒有暴風雪;第三,你這套老生常談留著給新人說吧。”男人聳聳肩對矮人說。
“哦,燕七,今天一整天隻有你一個客人,實在太無聊了,沒有旁人,我就隻能對你說這句話了。”矮人石酒笑道。
“哼,這個給你,堵住你那無酒不歡的嘴,別再說那幾句老掉牙的話了。”被稱為燕七的男人變魔術一般從身後取出一壇酒,遞給矮人。
矮人迫不及待,一把拍開酒壇口處的封泥,一仰脖,敦敦敦幾口就將十斤美酒一飲而盡。
“不管哪次喝都很回味。”石酒大笑,“和我們矮人的麥芽酒完全不同,雖然不是很烈,卻很香醇。”
“喜歡喝就喝吧。這種東西每次出去都能弄到一大堆。”名叫燕七的男人說。
“不過石酒,你為什麼不自己出去呢?以你的能力,弄點酒可一點都不難。”燕七一臉取笑,“你總不至於怕了危險吧?”
“矮人從不懼怕!”石酒大睜著本來因為酒氣上湧而想要合攏的眼皮。
他此時的語氣是激昂的。他可不想被人看低,即使是玩笑中也是一樣。
不過這激昂馬上就轉為了溫柔。
因為石酒的目光已經落在這個他最熟悉的店裏,落在他最熟悉的情景上。
無論是那些使用了幾十年,已經黑乎乎的橡木桌椅,還是最新進的全自動洗完機,對他來說都是最寶貴的東西。
“我要保住這家店。我離開了,這家店就無法經營下去了。”石酒說。
“你每次都這樣說。”燕七歎了口氣,“可這家店的生意並不好。你們矮人的酒本就不被太多人接受,你還不允許手上有無辜生命的人來你的酒館。在這個城市,能滿足這兩個要求的人實在太少了。”
“至少,你燕七不是還願意光顧我的酒館嗎?”石酒笑道。
“我?嘿……”燕七一口將最後一杯酒飲下,站起身。
“這種地方,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
走在光怪陸離,古老的青石板小徑和反重力懸浮車並存的街道上,憑著比巨型恐龍還強的代謝能力,燕七將百多斤酒緩緩消化。
酒精轉化成熱量,被他體內,普通生物絕對不存在的儲能兼動力輸出器官儲存起來。
這種器官,在某個血紅色的世界,被稱為s2機關。
擁有這種器官的燕七,縱然因為體型,達不到那個血紅色世界中,名為使徒的生物的水準,也絕不會被區區百斤酒水撂倒。
他如果出現醉意,隻會是因為自己願意。
新的一天,陽光很暖。
看著高懸的太陽,燕七的眼神有些迷離。
雖然那個太陽並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顆恒星,甚至究竟是不是恒星也不能確認,但終究勾起了他久遠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