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幕 南都的南都花(1 / 3)

2666年,夏。

“院長,您還是再接受一次靶向治療吧。”中年男人神色複雜的望著研究室中央的老人,最終還是忍不住出言勸阻。

老人眼中神采奕奕,聲音卻氣若遊絲,“不...不用......我要給這朵花取個名字。”

瘦的隻剩下一副骨架和一副皮囊的老人兩腿支開,身穿白衣的護理人員在背後托著他的背。他坐在一個透明花房前,花房中有兩棵樹,樹上開著純白色的花,隱隱約約有綠色的樹葉從白花瓣的縫隙中鑽出來。

“太漂亮了......可惜培養了這麼多代,還是不夠白...不夠完美啊...”老人長吸一口氣,試圖偏過頭看背後的小護士,“小劉,你說是吧。”

小護士臉帶擔憂,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張爺爺,很漂亮了啊。”

“好...你都說漂亮了,那我給它起個漂亮的名字吧。”

“純白如雪,紛飛如蝶,遠看是雲,近看成絮...”老人又深吸了一口氣,“那就叫它...大白花吧...”

中年男子老實巴交地說,“院長,這個名字真難聽。”

老人雙目漸漸渾濁,將死的軀體分泌出的腎上腺素在這一下午已經消耗殆盡。他漸漸低下了頭,破舊的軀體在用最後的能量進行呼吸,可呼吸聲細不可聞。

中年男人靜靜地站在老人身後,他的不遠處,是密密麻麻飛舞的白色花瓣。白色花瓣無憂無慮地在飛舞,對創造者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為它們命名毫不知情...也本不該知情。

老人動了動手指,小護士會心蹲下身子,偏過頭去,盡力湊近老人的嘴,這樣可以聽得清楚一些老人的遺言。

夕陽透過實驗室一整麵薄暮牆透射下來,飛舞的花和老人渾濁的眼睛都被渲染成了金色。他唇齒微張,想閉上眼睛,卻無論如何也合不上雙眼。小護士湊在他的嘴前,屏住了呼吸。

老人顫顫巍巍,吐出了最後一口氣,“南...極...花。”

......

3015年,夏。

南京花不一定生長在南都,但是南都的確有很多的南京花。

六月初正是南京花盛開的季節,道路兩旁整整齊齊的南京花樹整整齊齊地盛開了大片大片的南京花,鬱鬱蔥蔥,接枝成雲。

每棵樹下都站著一個身著黑色軍服英姿颯爽的士兵,任憑南京花瓣飄落到領口也紋絲不動。過往的行人偶爾瞟一眼路邊,腳步匆匆地往城市中心彙聚,似是這一條白雲組成的大街毫無新奇感與美感。

有風起,南京花花朵蝴蝶般離開枝頭,隨風起舞。

南京花樹上空,白色無人機群悄無聲息的在南都上空巡航,航線以南京花廣場為中心蛛網狀延伸。

南京花廣場沒有南京花,但是有廣場。

廣場上密密麻麻站滿了前來參加節日的民眾,他們內心歡快,表情卻朝聖般肅穆。

廣場正中羅澤皇帝正在攀登慶國台,身後官員們遠遠跟隨,廣場上數萬民眾靜靜地等待著一年一度的節日開始。

除夕節,慶國節,是羅澤帝國唯一的兩個節日,同時也是羅澤帝國各為三個月寒暑假的開始。皇帝陛下會在這兩個節日前對半年度的工作作出總結,同時也發表一下對未來的展望。除去廣場上現場觀禮的五萬民眾,還有通過無人機天訊轉播的四十億民眾遠程觀禮。

今天是羅澤帝國第三百九十周年慶。三百九十年前,羅澤皇帝帶領臣民們結束了為期十年的大亂國時代,統一了這個星球。

他的星球,他的國家,蒸蒸日上。

富足的經濟既滿足了民眾,又讓他們崇拜著皇帝陛下;數百年的威嚴積累,使得官員們像侍奉遠古神話眾神般敬畏崇拜著他。

登上高台的皇帝陛下緩緩轉身,官員們停步,行注目禮,臣民們噓聲仰望。

他看著綿延無際的南京花海在腳下蔓延,像是憑虛禦風,借力登天。他的天下,他的蒼生,給予他的敬畏,彙聚成了難以想象的權力美感。與在這一刻,他是宇宙的中心。

可他覺得好生無趣。

而在一年前他還覺得這至高的權力是那麼另人滿足,那麼讓人沉溺。

羅澤皇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手心,笑了笑。

“嗬,陸子一。”

......

皇宮之中進入了兩個賊。

一個高一個矮,一個男一個女。高的一個一臉緊張,腳步碎碎的,像個賊的樣子。矮的左看看右瞧瞧,還一邊舔著卡福甜筒冰淇淋。

“老師,我...”女的側過頭,想說些什麼。

“閉嘴,噤聲,我們兩個是賊啊。”矮的嚴肅的瞪了一眼高的,隨後舔了一口冰淇淋。

“我想上廁所...”女孩慢了男孩腳步半拍,碎碎念了一句。

......

對坐在皇宮公用廁所馬桶上的兩人,一個人在玩著自己的發尾,另一個在刷著天訊。

“可惡啊,我被邪惡的天訊禁錮在馬桶上麵了,但這莫名其妙的快樂到底是怎麼回事!”男孩翻看著天訊,洋洋得意。

女孩對男孩時常的自言自語早已習慣,理所當然地忽略過去。

“什麼樣的人能活四百年?”男孩頭也不抬,忽然又換了一個話題,也不等對麵女孩回答就開始自問自答,“當然是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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