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這個案件幾乎所有的疑點都指向張茜,而難題就是她的去向。通過姚飛娜的描述,和對於附近鄰居的走訪,張茜的神智已經確認失常。在她失蹤前,小區門口的保安曾見過她和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在一起。“那個小姑娘成天瘋瘋癲癲的,也就戶口排查、還有她媽走的那會見過。人邋裏邋遢的,話倒是不多,但偶爾,冒出那麼兩句,能嚇得人一身冷汗。原來還挺正常的,這幾年不知道怎麼了,天天神出鬼沒的,有的時候,淩晨才回來,蓬頭垢麵,身上好像還有股子血腥氣……”
保安察覺異常的時間,正好是第一名受害者死亡的時間。加上屍體上的DNA,以及對於張茜的一係列精神評估,我們在全市,發布了通緝。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日子漸漸走近平淡,漫長……漫長的我們幾乎要忘卻這個案子的時候,張茜被發現了。或者說…是她的屍體被發現了。
天已經冷了,時不時會掉落一些白色綿軟的小飛雪,但很少會像是今天,鵝毛一般洋洋灑灑的鋪了一地。我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邱敏,不時轉頭看看秦柯。我並不知道,秦柯的體質如此怕冷。不過短短十來分鍾的路程,他的唇已經泛起了淡淡的青色。我轉過頭,繼續走,腳下的坑洞開始密集,有些地方已經顯露出積雪下的土壤。土地鬆軟,有些草根和落葉被翻動上來,順著土壤的深褐色,我看見了躺在那裏的張茜。
褐色的土壤襯出了她慘白膚色,就如所有的被害人一樣,她體內的血液缺失了。這一次……她成為被害者。脖子的兩側平滑如初,無任何反抗痕跡,不僅如此她還為自己打扮、梳妝,就像是個要去約會的普通少女,隻是沒有了呼吸。
血液離開身體的方式並非和以往一樣,這一次是腦部後方,從連接著幾塊頸椎骨的縫隙處抽取的。就像是用了某種針筒一樣,血從一個細小的孔洞被抽出。依照許滄屍檢報告來看,這個孔洞的角度、和力度,注定無法自己完成,也就是說張茜是被人殺害的。“我發現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你們來看看。”許滄將屍檢報告中,血液部分的檢查結果遞給我們。詳細複雜的數據,並不是我的強項,但有一些,我還是看出了端倪。張茜的身體內,留存了一部分TUCH的血。這一部分血液,是在張茜活著的時候,進入胃部的。
聯係TUCH之後,才了解他在一個星期前就去了外省。而且,他本人並沒有受傷流血,更沒有時間和地點去見張茜。那麼,這些血,張茜是從哪裏得來的。我們在辦公室陷入沉思,這個案子已經拖延了很長的時間,雖然沒有進一步出現受害者,但也到了不得不結案的份上。“秦柯啊,你是局子裏的精英,你不能愧對我們對你的栽培,這個案子如果沒什麼的問題的話,就早點結案吧,老這麼掛著,局裏麵子上不好看,你自己知道分寸。”局長的一通電話,讓時間變得更為稀少。
“好端端的,局長怎麼會記得這個案子?”秦柯抓了抓頭,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你小子該不會是感冒了吧,趕緊離我遠點,傳染給我,你就死定了!!”邱敏在一邊嫌棄的甩甩手。為了離秦柯遠一點,她向後退了一步,正好碰到張茜的照片。她拿在手裏看了一會兒,驚叫起來“她最近買過東西!!”
原來,因為一部韓國連續劇在本市熱映,在女生圈子裏流行了一種嫩粉色口紅,而張茜唇上的,就是這個顏色。有過購買記錄,就可以通過三角定位來搜索她最後出現的地點。在本市,張茜出事的地區隻有一家韓妝店。店內的監控,卻沒有拍到張茜的身影。意外的是,店內的監控拍到了TUCH的經紀人。
TUCH的經紀人很沉穩,話不多,但,很謹慎。在他的律師到來之前,他不會說半個字。我撥通TUCH的電話,遞給他。“沒事,我很好。你不用擔心,這隻是個誤會,解開了,說不定還能增加你的銷量呢。放心,你好好照顧自己就好。”一通電話,看出了端倪。他的語氣不自覺的放柔、放緩,甚至眼眉之間稍縱即逝的弧度,都描述著一種溺愛。如果……我撇開秦柯和邱敏,走進審訊室。他抬頭看了我一眼“我的律師沒到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說。”
“你會的,而且,一定是在你的律師來之前。”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緊繃的肩部和叩擊的手指,就像是防禦著的獵豹。“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這是第一次,我在完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以猜測,進行詢問。我自顧自的述說,觀察他的變化。“你當TUCH的經紀人,是因為你對他不一樣的情緒。”他的手,頓了頓。“這種情緒在某些事情上會失控,就比如他身邊無法計數的那些女人。你覺得她們得寸進尺,她們在妨礙TUCH,她們企圖控製一個,原本應該在你控製下的人。”他的手砸到桌子上,低頭沉默,雙肩卻死死的僵持住,仿佛用一片葉在支撐著一個世界。我猶豫…是否真的有這個必要,把他逼到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