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物刺入身體,心尖上的冰冷從一點,向外化開。感覺不到痛處,隻是冷的異常。我的呼吸受阻,隻到肺部上端,就再也下不去了。血的溫暖,浸濕了我的上衣。鎖鏈正一段段,將那黑影拖出縫隙。耳邊,模模糊糊聽到一個聲音“……堅…堅持……就……好…”我咬著牙,直到嘴裏一陣酸澀襲來,抑製不住,腥甜的一口吐了出去。
身體內的利刃開始收攏,心髒處傳來了巨大的壓迫。我的肋骨在哢哢作響,心髒瘋狂的跳動起來。程元浩在湛藍的幽光下顯出了臉孔,肆意的狂笑著“聽說過麼?心髒離開人體,還可以再跳四十秒,你,想看看麼?”驟然,巨大的外力讓我不由自主的前傾,他的聲音像是玄冰“別再…讓我看見你們,小警察……哈哈哈!!”嘶啞瘋狂的笑聲震動了整個空間,桌椅發出哀鳴,我隻聽到砰的一聲巨響,之後就陷入寂靜。
“允少卿!允少卿!!說話,你說話!!還活著嗎!!”我按住胸口,張嘴,卻接不上氣。邱敏的聲音越發慌張起來“允少卿!!說話!!說話啊!”我閉著眼睛,敲了敲身邊的門。門發出的聲響,將邱敏和秦柯帶到我的身邊。
我勉強睜開眼,邱敏的臉就像冬日湖水,慘白。她的手停在我胸前,卻再無法按下去。秦柯瞪大了雙眼……我知道,有些事情總會讓人驚訝,例如正在自我修複的心髒和皮肉。
這一次緝魂是徹底失敗了,邱敏傷到了本源,短時間內不可以再動用禁術。隻能暫時將程元浩的案子擱置,將注意力集中到另一起案件上。
回到家,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天,下午五點多,我們三個才到局裏集合。
死亡時間已經間隔一年之久,有很多證據已經從屍體上消失。但僅存的毛發足以提取到DNA,通過全國DNA的比對,這個死者的身份才被確認。
死者名叫阮裴淑,二十八歲,於一年前失蹤。當聯係到她家人的時候,才得知,阮裴淑的家人並不知道她已經死亡,更不知道她有過身孕。
原來,阮裴淑離開家鄉在本市打工,幾乎很少聯係家裏,更是很少回家。阮裴淑的母親已經因病過世,眼前的老人,正是她的父親。所以,老人對於她的事情知道得很少很少。老人隻是依稀記得,在一年半前,阮裴淑往家裏打過電話。“那會兒,她說話吞吞吐吐的,好像說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回家跟我商量。說是訂了第二天的下午一點的火車票,我第二天就到車站等,等到晚上也沒等到。之後再也打不到她的電話了,我來城裏找過,也沒能找到,就報案了……”
阮裴淑的死,讓老人如骨在喉,哭不出,也咽不下。我看著邱敏將老人送走,轉而研究阮裴淑的社會關係。阮裴淑的人際關係少到不能再少,基本可以說沒有。唯一和她有聯係的,就是她的房東。
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燙著一頭粟米小卷,穿著一身寶藍的花裙子。“哦,她啊,真死了?真可憐。人際關係?她的人際關係就我一個了吧,說是在家,用電腦上班的。平日裏也沒見有誰找過她啊…我都挺少見的,就交房租的時候見過。…進進出出,招呼都很少打。大概一年前吧,她肚子就大了。都沒人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她也不說,老是哭喪個臉。哦,對了,那天失蹤的時候她好像是要去見什麼人,那可是我第一次看她打扮,可之後就沒再回來了。”
阮裴淑的人際關係簡略,除了必要的開口以外,基本沉默寡言。她的工作是幫人校稿,完全是家庭工作模式。編輯社那邊我們也調查過,他們隻見過她一次,就是麵試那次。之後也電話聯係過,但沒有人接。編輯社就認為她已經放棄這份工作了,就沒再找她了。
如今唯一的線索就是那次,阮裴淑出門,去見的那個人。但是,時隔一年,還能否找得到?案情陷入死路……
房東將阮裴淑的一些東西留了下來,包括一台筆記本,和一些繳費清單。經過技術手段處理,她的筆記本被開啟。幹淨的桌麵,幹淨的磁盤,幾乎什麼都沒有。這時,我卻發現桌麵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很特殊。
有一陣子,流行將電腦時間顯示改為喜歡的人或者愛人的名字。格式為XX-月-日幾點:幾分。那麼這個YM,極有可能是人名。不知為何,我想到了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