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在第四個月的第二個星期,雪萍的弟弟來了。他是個做保險的,話有點多,但人還不壞。他跟我們推了一款保險,我聽著沒什麼。可雪萍一聽說很多人都買了,於是她就讓我也幫她買。一來是自己人推的,二來保險也虧不到哪兒,所以我就幫她辦了一份。因為保險需要做體檢,所以我就陪著雪萍去做了一次全麵體檢,當時醫生說雪萍的身體虛弱,是不是吃了或者用了些什麼損元氣的東西。可程旭在一旁插嘴,示意我們不要說,不然保險辦不下來。我們也就聽他的了…
那天我一大早去上班,大概中午的時候被雪萍一個電話給叫了回去。雪萍說她感冒了,很嚴重,要我從藥店開點藥回去。本來我家附近就有藥店,可她非要我去一家別人都說好的藥店。所以我就離開店裏,花了大約三個多小時來回。等我到家的時候,雪萍已經……
之後手忙腳亂的,也沒在意買回來的藥。可之後,警察看了告訴我,我買的根本不是什麼感冒藥,而是氯化鉀。我當時就懵了,我一直都沒想明白。雪萍死了…我覺得我的世界也塌了…再過三天就是她四十一歲的生日了,我答應要給她辦一個好的生日宴會……我答應了的…
他的敘述到此結束。
這番話聽起來漏洞百出,比如藥單那部分,以及保險那部分。可往往有些時候,漏洞百出的才是事實。經過打聽,我來到死者的家中。門被開啟,入眼的先是嫩綠色,植物在精心的照料下顯得生機勃勃,之後客廳是井然有序,所有的東西都被擺放整齊,而且充滿溫馨的色彩。客廳依舊保持原樣,從出事後再沒有人進入過。我照著薛永康的說法,從門口脫鞋,三四步到茶幾,茶幾上空無一物,當時薛永康隨手扔的藥物已經被警方拿走作為證物。茶幾的玻璃上,有一塊深褐色,摸上去像是什麼粘著的液體凝固了,我沾了一點水,擦了一下。這深色液體發出一股強烈的藥味,依稀可以辨別出當歸、黃芪之類的藥材。但還有一種淡淡的酸澀味,讓人生疑。因為我本身對於中藥材並不熟悉,所以將沾了液體的手帕包進證物袋,打算帶給警方鑒證科的人加以化驗。沒想到,一轉身撞上了死者。
程雪萍歉意的笑著,彎腰想撿起掉在地上的證物袋,可她的手還是從袋子裏穿了過去。我將東西撿起來,她才開口“你……恩…倒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是?”我將身份告訴她之後,她讓我坐一下,說倒水給我。再她試了多次之後,我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永康是無辜的,那天我不舒服,好像是發燒了,家裏的藥也沒有了,就打了電話給他,讓他去藥店給我買藥。大概就過了那麼一個小時左右,程旭就來了。我迷迷糊糊的發著燒,開了門之後就倒到床上了。我那天頭疼的厲害,而且看東西也不清楚。耳朵裏還有耳鳴,他好像說了什麼,可我沒聽清楚。就好像,他隔著一層塑料膜在跟我說話一樣。他拿著什麼東西,在我眼前比劃了一下,然後就覺得手臂上一痛,再……就不知道了。等永康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變成現在這樣了。之後有很多人來過這間屋子,可誰都沒看到我。”
現在事實清楚,但卻需要足夠證據證明。我讓她去跟著程旭,從他身邊找蛛絲馬跡。她雖然疑惑,可還是去了。我開車前往死者生前體檢的醫院,找到了當時為她全程體檢的醫生。“哦~她啊,我當時就覺得奇怪,她沒什麼大問題,倒是人很虛,身體各部分的運作都很紊亂,我想想也就問了一句,不過當時她和她家裏人都沒說,我也就算了。保險的體檢嘛,隻要沒什麼大病遺傳病就沒問題了。”我從醫生那裏得到了當時死者體檢的一些數據,白血球指標過高,代表身體裏某部分有炎症,符合她發燒讓薛永康買藥治療的說法。從體檢報告上看,有部分腎功能弱化,血壓偏高,心率不齊。但由於死者已經四十歲,所以這些都在正常值的範圍中。我又走訪了薛永康買藥的藥店,這家藥店地處偏遠,店內沒有監控,無法證明薛永康當時購買的是什麼藥物。而且店裏記賬,隻是簡單寫一下賣出了什麼藥,多少錢,並沒有留下日期、客戶簽名等信息。藥店外的馬路隻有兩車道,來往車輛不多,也沒有安裝監控設備。無法證實薛永康具體的離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