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讓人舒坦啊,自從我記事以來,這段日子差不多是我一生中輕鬆快樂的生活了。”塚原墨龍活動了一下肩膀,雖然傷口還有些癢,但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看著在一旁收拾碗筷的長尾景虎,塚原墨龍深情的說道:“謝謝你,景虎。”
長尾景虎聞言身體一顫,但隨即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收拾,“你打算回去了?”冰雪聰明的她聽到塚原墨龍如此說話,瞬間明了了對方的意思。
“嗯,已經不得不回去了。”塚原墨龍苦笑一聲,“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一直賴在你這裏,也隻有和你在一起時,我才能感覺自己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長尾景虎將碗筷收拾好後,並沒有立刻離開,而且起身直視塚原墨龍的雙眼,“怎麼?沒有遇到我之前,你不是過得更好嗎?此次若非你前來越後,你也就不會險些身殞了。”
塚原墨龍默然轉身,看著庭院中的泉水,練習抽刀斷水的那段日子仿佛又在眼前,“曾經,我是為了夢想而活著,直到遇到了你,我發現,除了夢想,還有其他美好的東西是值得我用生命去追求的。一個沒有夢想的人是可憐的,但一個被夢想奴役的人卻是可悲的,畢竟,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長尾景虎聞言默然,良久才問道:“你的夢想,便是招賢館前的天道?”
“天人合一,大道無極,有吞吐日月之誌,懷納八荒之心,說來玄妙,其實真的悟到了也不過如此。天道即人道,如今天下大亂,幕府衰微,皇權淪喪,百姓苦不堪言,追求天道,便是追求天下太平,人人得以安居樂業。”塚原墨龍喃喃自語道。
“天下太平……”長尾景虎仔細咀嚼這幾個字,最後卻是苦笑一聲:“你追求的天道太完美了,終究會被這個世界傷害到的。”
“那就在這個世界傷害到我之前,改變這個世界!”塚原墨龍淡然一笑,披上了自己的外套,走出了房間。看著塚原墨龍遠去的背影,耳畔似乎還回響著他臨別時的誓言,長尾景虎目光微動,竟又是一陣失神。突然,長尾景虎起身跑出了房間,對走廊盡頭的塚原墨龍喊道:“墨龍!”
塚原墨龍身形一頓,“以後,你可以叫我虎千代!一定要活著回來!”塚原墨龍聽到長尾景虎的話後不禁轉身一笑,看著雙眸微紅的長尾景虎,“我可是要來娶你的呢,怎麼可能會死?虎千代!”
原本塚原墨龍並不打算如此匆忙的返回的,畢竟自己和長尾景虎的確什麼都還沒發生過呢,愛情攻略最關鍵的地方還沒有進行,就跑回去實在不是塚原墨龍的風格,而且塚原家那些不聽話的跳蚤還沒有完全跳出來,自己回去的太早反而不利於清理。可是,不光是塚原墨龍一人在布局,所有有野心的人都在布局。上杉憲政在春耕後一麵集結大軍,一麵唆使小田家等家族對塚原家挑釁以試探塚原墨龍臨走前究竟有無準備。但是小田家幾次小心的試探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塚原墨龍組建的精銳常備軍根本不與小田軍交戰,總是一觸即潰,甚至許多備隊的侍大將都開始與小田家聯係,這讓小田家頓時膽量爆棚,零敲碎打居然吞下了下總國七萬石的領地。這下子,宇都宮家、佐竹家與結城家等家族也坐不住了,而且更讓人瞠目咋舌的是,原本互相敵對的他們居然在出兵塚原家的問題上選擇了聯手。迫於壓力,佐佐木長秀與周大帥等人分別率軍與聯軍作戰,雖然都將敵軍擊退,但是戰果一般,而且完全沒有追擊的跡象,而且聯軍親自體驗後覺得塚原墨龍麾下的常備雖然看起來很嚇人,但其實戰力也就一般般。這些情況讓聯軍大喜過望,要是周大帥和佐佐木長秀對聯軍還是沒有動作,那他們就要擔心這是否是塚原墨龍的計策了,不過既然匆忙出兵,又不願意追擊,說明塚原家內部已經出現了非常大的問題了。這一情況讓上杉憲政都心動不已,但是考慮到討伐塚原家自己師出無名,又容易讓塚原家內部可能存在的分歧因為自己施加的巨大壓力而暫時消弭,更重要的是上野國毗鄰越後,自己把刺殺塚原墨龍的大帽子扣在了北條家頭上,要是反而出兵塚原家的話,容易引來長尾家的猜疑甚至討伐軍,到時候自己可就腹背受敵了。因此上杉憲政還是將目標放在了北條家身上,不過上杉憲政與北條家較量了大半輩子,深知北條家的可怕,因此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來準備這一戰,僅領內動員的大軍便達到了三萬六千之多,通過仇恨轉移法,上杉憲政還借著討伐刺殺塚原墨龍的凶手北條家的名義,對越後發出了支援北信濃守備的請求,使得北信濃的村上義清同意出動九千軍勢參戰,兩軍合兵一處後,將達到四萬五千人之多,甚至更勝於河越夜戰之前聯軍的兵力。在這樣的節骨眼上,上杉憲政是無論如何都不希望塚原墨龍活著返回關東的,一路上肯定會對塚原墨龍下手,即便是有兩千常備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