塚原墨龍雙目微眯,良久才笑著問道:”若我記得不錯,大野大人乃是家中的幼子吧?”
大野新左衛門點點頭,說道:“不錯,兄長大野倉信,你也是見過的。”心中卻暗自盤算起來。
“那便是了。”塚原墨龍不再開口,而大野新左衛門片刻後卻深吸了口氣,明白了塚原墨龍的意思。其實塚原墨龍由於上杉憲政的原因而無法出仕他家,自己又何嚐不是因為兄長大野倉信而難以出頭。大野家雖小,但卻是典型的武士家族,對家中次序看的很重。自己雖然從近畿遊曆歸來,百般才華在身,可是家督卻是大野倉信。自己做出一番成就,固然可以推動家族崛起,但是自己被今川義元火線提拔到這個位置卻也是到頭了,因為自己的兄長也是足輕大將。再往上,就會動搖大野倉信的家督地位。本來以自己的才華,家族內部的不滿自己完全可以壓得下去,今川義元也不會太在意,可是家督傳承,乃是當世公認之準則,一旦大野家的家督傳承出了問題,今川家眾臣絕對不會熟視無睹,而眼下今川義元也沒有能夠壓服所有家臣的能力。
像曆史上的前田利家通過織田信長奪取兄長家督之位的事情在日本戰國是少之又少。一般家督也不會插手家臣的私事,但當時織田信長在家中權威極高,而且織田家已經掌握了尾張、美濃、南近江,近畿五國大部都在織田家掌握之中,而前田家家督前田利久卻是才智平平,連織田家上洛這樣的機會都沒有能把握住,反而是前田利家在前線大放異彩,所以織田信長才將前田家家督之位傳給前田利家,並在後來加封至三萬三千石。
隻要大野新左衛門一日不能繼承大野家家督的位置,那麼他就一日別想將塚原墨龍收入麾下。雖然他明白自己就算成為大野家家督,就算今川家製霸天下,自己恐怕也隻能分到一國之地,但是心中一個可怕的念頭卻被塚原墨龍勾起,無論如何都忘不掉。
和大野新左衛門分別後,塚原墨龍又抽空前往印道和尚的藥館探望,交談良久後才離開。
由於有前車之鑒,所以塚原墨龍一行人沒有在駿河國久留,而是快速的穿過了今川家的領地,來到了尾張織田家家的領地,本來是打算前往見識一下未來的織田大魔王的,但一想到自己是從今川家領地出來,而織田信秀和今川義元又非常不對路,所以塚原墨龍連驛館都沒有住,風餐露宿的通過尾張,進入了伊勢國境內。熊孩子們經過這樣的長途跋涉早就疲憊不堪,很多人腳底都被磨出了水泡,但是懾於塚原墨龍,不敢抱怨。不料找到一處驛館後,塚原墨龍卻將一百多個小鬼都叫了過來,挨個幫他們洗腳,挑破水泡,並附上藥膏。這一舉動讓非常畏懼塚原墨龍的小鬼們感動不已,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病情加重了。
在伊勢國內稍微整頓了一番後,塚原墨龍一行人在加藤段藏的指引下進入了在日本動漫中無數次出現的忍者之國:伊賀國。
來到伊賀國後,塚原墨龍才體會到什麼叫窮山惡水出刁民,伊賀國總石高不過十萬石,而且多是崇山峻嶺,自然環境被保護的非常好,簡直就是原始叢林!生活環境的惡劣使得這裏的百姓民風剽悍,不但在種地之餘搶搶劫,殺殺人,還有走出國門,走向全日本的遠大誌向。遺憾的是,日本人的領國意識太強,比較排斥這些伊賀國來的土包子,迫於生計,伊賀國人隻好過著刀頭舔血的生活,時間一久,反而在惡劣的生活環境中磨練出了非常高超的本事,也就是現在日本人最喜歡吹噓的忍術,至於自己祖上是不是還對這些伊賀國忍者不屑一顧就不得而知了。
伊賀國有三大忍者家族勢力最大,分別是服部家、白地家和藤林氏,三家共同管理這一個被外人稱為伊賀四十九院的忍者培訓基地,教導伊賀當地的百姓忍術。以前加藤段藏曾經在這裏修行過,並因為超凡的天賦收到了三大家族的重視,得以學習到部分高級的忍術,但是由於終究是外人,而且加藤段藏也不願意一生留在伊賀國,所以沒能徹底得到三家真傳。
雖然有加藤段藏帶路,沿途在山林中遇到的伊賀國人們看向塚原墨龍一行人的目光還是非常不善,就好像在打量獵物一般。這讓塚原墨龍心中非常不爽,但是他很清楚現在是在人家底盤,而且自己對上這些精通暗殺的忍者也根本占不到便宜,所以隻得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