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墨龍備裏那些隨我可謂是出生入死的武士,有幾人甘願放下榮華富貴,隨我這身無分文的浪人劍客走向被迷霧籠罩的前途呢?”塚原墨龍眼神有些黯淡,大廣間裏那些墨龍備武士的麵容目光他看的一清二楚。上杉憲政要把武藏國封給自己時,都露出了驚喜萬分的目光。而自己推辭後,幾乎都露出了失落的樣子。等到上杉憲政給自己關東自由切取之權,而自己表示會建道場後,那些原本還對自己崇敬十分的墨龍備武士更是有一些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世事無常,人心更亂。”對於塚原墨龍的這個問題,周大帥無法回答,隻得開口道。
塚原墨龍搖搖頭,苦笑道:“長秀雖然還有些毛躁,但性格剛烈,素重情義,此番夜戰,說明他亦是粗中有細之人;幸隆足智多謀,老成持國,隻是由於家族束縛,幹大事而惜身,雖然才華橫溢,隻怕是大器晚成;段藏忍術高強,心思縝密,乃是天下第一流的忍者,隻是行事頗為張揚,於刺探情報不利;犬養義雄頗為油滑,常常可以左右逢源,雖然樣樣本事皆非一流人才,但勝在全麵,利在年輕,假以時日,亦可成長為獨當一麵的大將。他們四人皆是我所屬意之人,隻是……”
“主公,犬養義雄和真田幸隆求見。”一直端坐在門外的加藤段藏不知何時消失,又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塚原墨龍身邊。
“知道了,請他們進來吧。”
“墨龍。”犬養義雄和真田幸隆一齊說道。
“是來為我送別的嗎?”塚原墨龍笑著問道。
犬養義雄搖了搖頭:“我是來向你說一聲,此番和你一起前往二條城。”眾人聞言皆是一愣:犬養義雄和墨龍備大多數武士不同,他是犬養家嫡長子,雖然犬養家領地隻有七百石,加上封賞也不到千石,可是這次封賞卻讓犬養義雄在家中獲得了堪比家督的權利,他真的舍得放棄這些,雖塚原墨龍踏上未知的旅途?見眾人驚愕,犬養義雄笑著說道:“怎麼,難道墨龍忘了,你可是傳授我劍道的師父啊,眼下師父去拜見將軍,不待徒弟前去長長見識怎麼行?”
師父?塚原墨龍搖頭慘然笑了笑,真要說起來,墨龍備絕大多數人都是自己的徒弟,而且並非嫡長子出身的他們活動要比犬養義雄自由的多,眼下自己沒有了封地,願意和自己一起離開的竟然是犬養義雄,還真是諷刺啊。
“墨龍,很抱歉,我……”真田幸隆硬著頭皮說道。
“沒什麼好道歉的,畢竟你已經是真田家的家督了。”塚原墨龍擺了擺手。“而且你若離開那麼久,族中隻怕會出問題。隻是,留在這裏確實委屈你了。”
見塚原墨龍非但沒有因為自己沒有和他一起離開而有所怨念,反而能為自己設身處地的考慮,真田幸隆感到鼻子也有些發酸,跪伏道:“墨龍,日後若有和需要,我真田家必將全力以赴!”
“八格牙路!!!”佐佐木長秀的聲音忽然遠遠的傳來,接下來便聽到短促而沉重的腳步聲,隻見雙目赤紅的佐佐木長秀手提十字槍出現在了塚原墨龍身前。
“什麼事如此激動?”塚原墨龍問道。
“上杉老兒為何如此待你?什麼武藏一國之地!分明是把你往火坑裏推!他就是這樣對待功臣的嗎?”佐佐木長秀絕非一個空有勇武的莽夫,利害關係他一樣看的很清楚。
“功高難封,唯有賜死。”塚原墨龍長歎一聲,“所以隻好以退為進,如此方可生離上野。如此容人之量,就算北條家元氣大傷,上杉憲政也無法奪回整個武藏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