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重重的摔門聲，從屋裏走出一個氣勢洶洶的中年男人，滿臉的怒氣，走到一輛勉強還能騎的破摩托車旁。一腳跨上摩托車沒好氣的發動著車子。一腳，兩腳，三腳，都沒有踹開。接著就是無數腳的蹬下去。嘴裏還發出暴怒的吼聲。就在他即將放棄的時候車子發動了。在很多中噪音的陪伴下，也不知在什麼地方就熄火的情形下離開了這個簡陋的養雞場。駛向了他的老地方“小賣部”。也是他打發無聊時的場所。那就是有著小型賭博的小賣部。他就是這個雞場的主人劉一忠。他離開後屋裏傳出了輕聲的抽泣聲和一個小孩子的聲音。
遠遠望去這個雞場就在村子的北麵。距離村子也就是有半裏地。雞場沒有圍牆，也沒有大門。就隻有一樣長短的兩排雞棚。在北麵的雞棚東首截出一間來住人做飯。空間就別提有多狹小髒亂了。屋裏堆滿了雞料雞藥。中間隔著一堵牆，裏屋就是睡覺的地方。外屋剩餘的空間支了一口大鍋，鍋灶通向裏屋的炕。煤氣灶就放在大鍋的旁邊。時值春末，已有很多的蒼蠅在雞棚裏亂飛。盡管小屋的門上有紗門，窗戶上也有紗窗，也難免有蒼蠅入住。裏屋炕沿上坐著位中年婦人，手裏拿著一塊手巾不時的擦著臉上淌下來的淚水。一個小孩子趴在她的腿上畏懼的叫著媽媽。他是這個家裏的小兒子秋豐。今年隻有兩周歲。這對夫婦兩個兒子，大兒子磊磊已經上初二了。過了年才剛剛住校，一個星期回家一次。小兒子秋豐從媽媽手裏拿過手巾，踮起腳尖舉起手裏的手巾使勁的往上夠著，想給媽媽擦去臉上的淚珠。嘴裏喃喃地說：“媽媽！別哭了，我們不要爸爸了。”婦人哭著雙手抱起了孩子放在了自己腿上，傷心的看著秋豐說：“秋豐，媽媽的好孩子，是媽媽錯了。不該讓你來到這個家裏，陪著媽媽吃苦受罪。媽媽連你落戶口的錢都沒有，你還是個黑孩子。”剛說到這裏秋豐攔住了媽媽不高興的說：“媽媽說錯了，我不黑，妮妮的媽媽說我很白隨媽媽。”妮妮是鄰村的一個孩子，常常跟著她媽媽來玩耍。也是秋豐唯一的小夥伴。他們在這裏離鄰村近，離本村遠些。這就是她男人老去鄰村的原因。媽媽聽了兒子的辯解，流滿淚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就一霎那的時間。接著就把兒子摟在懷裏又哭了。兒子秋豐從媽媽的懷裏掙脫出來，出溜一下就從媽媽的腿上滑下來，跑到外屋。媽媽不放心的跟了出來。小秋豐跑出來後就把外屋的門關上了。媽媽停止了哭泣。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兒子問：“秋豐，你怎麼把門關上了，多黑啊？快打開。”小秋豐不但沒開門，反而打開了電燈開關。屋裏頓時亮了。小秋豐充滿稚氣地說：“這樣屋裏不就亮了嗎，爸爸也進不來了，媽媽不用害怕了。”“我的好兒子，你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媽媽蹲下來摟住了秋豐。心裏得到了無限的安慰。可是她又一想不能讓孩子心裏扭曲，從小就種下怨恨心裏。於是她在兒子的耳邊輕聲說：“秋豐啊，你怕爸爸嗎？其實媽媽不是害怕爸爸，剛才爸爸媽媽是在為了一個問題爭論呢。並不是在打架。”“可是爸爸吼了，他氣媽媽哭了。”“爸爸從來就那麼說話大聲的。不是吼。媽媽也不是讓爸爸氣哭的。你來看。”說完媽媽拉著秋豐的小手來到雞棚門前拉開了雞棚們，頓時一陣惡臭的雞屎味撲麵而來。呆久了的他們早已習慣了這種味道，也不再避諱。媽媽指著牆根的一隻死雞對兒子說：“看到那隻雞了嗎？它已經死了，帶走我們很多錢。”小秋豐瞪著小眼睛環視著雞棚，突然叫著：“媽媽，那隻雞也死了，還有那隻，那邊也有。”媽媽趕緊把門關上了。臉上的表情凝重。心裏立刻扭成了疙瘩。是呀，雞養成了這樣叫誰誰也不好受。難怪他們會吵架。可他們並沒有意識到吵架會給孩子帶來什麼影響。隻想到了自己的心裏。吵架後男人因為不好受就去小賣部打發那難受的心理。女人就用眼淚來衝洗受傷的心靈。誰也沒想著小秋豐是怎麼想的。此時的小秋豐心裏更難過。一直依賴的媽媽哭了，保護自己的爸爸走了，雞又死了好多。他默默地走回裏屋趴在炕沿上也哭了。媽媽跟進去把他拉進懷裏問：“怎麼了，媽的好兒子，哭什麼呢？告訴媽媽。”小秋豐抬起頭睜著模糊的淚眼問：“媽媽，我們是不是沒有錢了，爸爸還回來嗎？”媽媽這才想起剛才不應該讓他去看那死雞的。更不應該說雞把錢帶走了。於是溫柔的說：“秋豐啊，不哭了啊，咱們還有的是錢，死的雞隻有幾隻，我們還有那麼多好的呢，可以給我們掙很多很多的錢。”秋豐停止了哭問道：“那麼多錢可以買大樓嗎？”媽媽笑了。如今茶餘飯後議論的現狀都影響到小孩子了。連小兒子都知道買大樓了。現在的小姑娘找婆家首先就問男方有樓嗎？也就給閑人製造了許多的話題。媽媽看著頗認真的小兒子也嘟起嘴巴說：“當然了，給哥哥買一個，在給你也買一個，好不好？”兒子笑了。笑得是那麼甜。然後說：“媽媽我要買個大的，我和你在一個屋裏，爸爸和哥哥在一個屋裏。”“為什麼啊？”“因為爸爸老是吼，哥哥老打我。”媽媽笑了。咯吱著秋豐說：“你這個小淘氣包子還淨是事。”小秋豐被媽媽咯吱的笑個不停。娘倆的心裏又風平浪靜了。媽媽抬頭看了一下表說：“好了，你自己到院裏玩玩，看看咱們的小狗狗去哪裏了，媽媽要做飯了。一會兒爸爸就要回來吃飯了。”兒子高興的開了門跑到外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