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其實當個白癡也不錯
滄市。正國中學，高三理十班。
李老師略顯佝僂的身姿在這片寬廣的教室中，如條正在覓食的惡狼般在不斷遊走。但凡是被他用這種活似別人欠他五百萬，欠債不還的眼神掃過的同學，不論男女，都隻覺身上寒毛突兀的一炸，身軀不由自主的一個哆嗦。還不待緩個勁來，身軀立馬就挺得筆直，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份堅定與充滿慚愧的神色，無不彰顯出他們的自信與坦然。似乎剛才上課前那些一個個長籲短歎，滿麵愁霜的不是他們。
貌似對於這種威懾效果還比較滿意，李老師收回目光，這才清了清嗓子，沉聲道“我對於此次同學們的物理成績很是不滿意，你們讓我很失望。你們這些天的成果和態度讓我很生氣！”不料說道此處，他一改剛才沉緩的語調轉而換成了低沉的咆哮“你們難道是白癡嗎，我想是頭豬也比你們強！你們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白癡，一群白癡，白癡！”
昂揚激憤的訓斥，衝蕩在整片教室。尤其是最後兩個字“白癡”咬得擲地有聲，更是讓同學們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不小心，那頓狂風暴雨般的訓斥，就會劈頭蓋臉的落到自己頭上。
別看李老師不爽，現在有人卻比他更不爽。
高寒此刻左手撐著下巴微偏著頭，眼睛怔怔的盯著自己頭頂上一盞吊燈出神，臉上的表情不知何時已爬滿了鬱悶。
潔白耀眼的光暈，落映到了他漆黑的瞳眸中，泛起了一絲莫名的愁緒和煩悶。但這其中，也隻是稍縱即逝的空間，那種情緒便又被他很好的掩埋下去了。
似乎想到了這些天的經過，他臉上又是一陣不自然的抽搐。自從遇到那件事後，自己原本平淡無奇的生活，就開始接二連三的出現怪事。先從開始，那天晚上明明是躺在自家床上睡的，可明天一睜眼就傻了，自己整個人四仰八叉的躺在菜市場大道上。又或者每天自己親手做的飯，都怪怪的。那天自己親手將青菜，裏裏外外至少洗了四遍，又是用高壓鍋煮的，然而就在自己吃的津津有味的時候，兩隻黑色的蟑螂搖頭晃腦的從菜中爬出。他又傻了。
諸如此類的事還不在少數，可以說每天都有一兩件，讓人抓不住頭腦的事發生。
從開始接近抓狂的反應，到了最後無可奈何的沉默。可以說高寒的心理素質還不錯。沒有被折磨得發瘋，由此一蹶不振最終一命嗚呼，就很不錯了。
報警嗎？難道自己就說：我莫名其妙的睡到了街上，或者吃飯時吃出了兩隻活蹦亂跳的蟑螂?作案動機證據，可以說都是一概全無，這警怎麼報。
所以這種無頭無腦的事自己隻能挨著，俗話說：人在江湖，哪能不挨刀。更何況對方到目前還沒有要自己命的意圖。
忍吧，哎．．．．．．心中長歎一聲。然而就在此時，一句話突兀的傳到了他耳中。正是李老師那段激昂到無以複加的訓斥，無巧不成書的是，那段話前大部分，他一句話都沒聽下去，那時他整個人都在愣神，至於那些話自然而然的都被過濾掉了。因此，他緩過神來聽到的第一句話，恰好是這一句：“你們就是一群徹頭徹尾的白癡，一群白癡，白癡！”前麵的那些話他沒聽進去，這些“白癡”倒是一字不差的全落入他耳中。偏偏這時，正是他最悶騷，最煩悶的時刻。有句話不是說得好嘛，詩人的靈感大多都來自於人生的憂愁。所以一種油然而生的感慨，衝蕩在他心間，以致他脫口而出的說出了一句無比經典的話：“其實當個白癡也不錯”就在他剛欲說下半句話：“至少沒有痛苦和憂愁”的時候，他終於回過神來，發現了不對勁，所以立馬就把這句剛到嘴邊的話給活生生的咽了下去，但上半句話卻早以脫口。總的來說，一切晚矣。
聲音中夾雜著仿佛曆經滄桑的感慨，和有氣無力的哭調，就像讓人給活生生地輪了幾百袋大米似的，此話的韻致可堪稱一絕。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響在所有坐在教室的每個同學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