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K雄沒有對那幫太平紳士抱太大的指望,否則他可能會失望至極——秘密會議的三天後,他收到了一個小紙包,裏麵包著一塊鏽跡斑斑的小鐵牌,鐵牌上印著一串電話號碼。送來的那人告訴他說,這是一個可以和教育部的頭麵人物直接交涉的號碼,希望能對他有所幫助。K雄道過謝之後,等那人一走便將那塊鐵牌扔到了床底下。
看著K雄連日來精神萎靡,身邊的人心裏都不是滋味。胡特向他承諾說,一有機會就會帶大家出去走走。K雄沒說什麼,吳可一聽倒是很興奮。
“什麼時候?”他問胡特。
“等有好機會再說,最近我老是感覺不大對勁,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胡特說。
機會很快就來了,一天傍晚,一輛電影車轟鳴著開進了學校操場。十分鍾後,銀幕被拉開,像一張雪白的床單一般吊在了兩顆梧桐樹中間。學生們一見此景個個歡呼雀躍——電影車一年難得來一次,許多人立馬拎著板凳便候在了操場上。而宿舍裏,高三七班的一幫人正在秘密籌備著出逃計劃。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吳可急切地纏著胡特。
“先等等看,”胡特一臉的猶疑不決,“我們人數太多了,這樣被發現的概率很大。”
“你難道想丟下我們中的一個?”有人問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胡特心焦冒火地解釋說,“我是說得等天完全黑了才行。”
沒過多久,天就黑了下來,所有人也整裝待發。整個宿舍除了班長和穀樂不願去以外,全都參與了行動。對吳可他們來說,這實在是一次童話般的大冒險,而胡特則自覺責任重大,神情嚴肅得驚人。就在他們離開宿舍時,胡特再次重申了紀律:
“跟著我的前提是一切都得聽我的,首先,一路上不可以大聲說話,不要弄出太大的動靜;其次,跟在我身後不要亂跑,不可擅作主張;三是要提高警惕,時刻留意身邊的風吹草動,最重要的是,一路上不許喊別人的名字。”
接著他又看了看表:“現在是七點,我們抓緊時間,九點鍾以前沿原路返回,誰要是掉了隊後果自負。”
“我們到底是出去幹什麼?”有人隨口問了一句。
“逛馬路,”胡特回答他說,“你願不願意去?不去還來得及。”
“當然,”那人答道,“哪怕是出去呼吸一下外麵的空氣也是好的。”
“那好,我們出發。”
一行人躡手躡腳地溜出了生活區,在夜幕中穿行,一個個又害怕又興奮。路上碰見穀樂興衝衝地從廁所方向往操場上趕,胡特瞅準機會一把抓住了他。
“幹什麼?”穀樂好半天才看清楚是自己人。
“聽著,我要交給你一個任務。”胡特壓低聲音對他說。
“什麼任務?我沒時間,我要看電影。”
“沒什麼好看的,都是些教訓人的玩意兒,”胡特拽住他不讓他走,“我要你幫我們把訓導辦公室那些人的注意力引開。”
“幹嗎是我?”穀樂惶惑地問道,“你就不能選其他人嗎?”
“噓……小聲點!”胡特朝他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然後一本正經地開導他說:“曆史總要賦予某些人一些特殊的使命,除了你之外我實在看不出還有誰能肩負起這項使命,我們能否成功就看你的了。”
“我拿什麼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穀樂萬分不情願。
“脫了褲子裸奔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不知是誰壞笑著建議說。
“那是你的事情,你自己想辦法!”胡特凶巴巴地斥責他說。
穀樂一路不停地咕噥著去了,一行人又繼續行動。
“嘿,我們幹嗎不走近一點的路?”在發現自己不是在往圍牆方向去,而是來到了學校池塘邊時,吳可小聲地問了一句。
“你說的是餐廳背後那條路嗎?”胡特反問他說,“那段圍牆底下種滿了仙人球,笨蛋!這條路是我琢磨了好久的路線,訓導辦公室那幫白癡肯定想不到。”
在胡特的帶領下,一夥人小心翼翼地通過了池塘的邊緣,順利地來到了一片草地上。胡特輕輕地籲了一口氣,打了個手勢,眾人又一次暫停了下來。
“聽著!再前進二十米就是圍牆了,我們的A計劃是:到了圍牆底下,我先出去,如果沒什麼異常情況你們再跟出來,一旦A計劃受阻,我們就執行B計劃。明白嗎?”
“明白,長官!請問,什麼是B計劃?”
“B計劃就是回去睡覺!”胡特回答他說。
“是,長官!”
胡特一馬當先,來到圍牆跟下聽了聽動靜,然後雙手搭在牆上一躍而起,接著一個漂亮的翻越,眨眼之間就來到了圍牆的另一邊。不料,出去後剛走了兩步,就撞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頓覺大事不妙。與此同時,一道雪白的手電筒光劃破了夜空。借著亮光,胡特看清楚了他麵前擋住他去路的人正是訓導主任,不由得“啊”地一聲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