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搜刮無度(一)(2 / 2)

兒子被綁了,張金仁不敢不老實,半月工夫,就把病給治好了。

正是有了這樣的一段特殊的關係,張崇放過了張金仁。

就在那一年的暮春之初,搜刮特使張仁願來到曹州城。張仁願,官居後晉朝大理卿,受了石重貴的命令,充當了特使之一。

“張大人,我們先去哪裏征稅?”

“回特使大人,先去冤句最合適,卑職已吩咐手下做好了準備。”張崇暗暗得意,這一次,定要把張金仁從村裏拽出來,讓特使砍了他。

“好!出發。”

張崇帶著手下的衙將們,簇擁著搜刮特使張仁願趕往曹州冤句。

天空很藍,河水也很清澈,正是草木繁茂、雜花凋零的季節。張仁願縱馬前行,風光無限,尤其是背上的那把尚方寶劍,在春日的暖風中散發出血紅色的寒光。隻要張仁願哼一聲,想誰死,誰就得死,這是皇帝賦予特使的至高無上的權力。

這一行人行不多時,走到一條小河邊。岸邊恰有一處茅草屋,屋門前,淩亂、破舊的籬笆圈出一方狹小的院落,院落雖小,卻種滿了各色牡丹。這些盆栽的牡丹,一個個豔若蒸霞,濃香四溢:黃色的牡丹,似金樓千層,名為“姚黃”;紅色的牡丹,花開似火,紅光燦爛,乃是紅色之花魁,稱為“掌花案”;白色的牡丹,花若梨花,雪白一片,更是白中之冠,喚作“梨花雪”……這些花骨朵兒迎著陽光,各顯英姿,煞是好看。

張仁願說:“沒想到這種小地方,也能種出這麼好看的牡丹,堪與洛陽牡丹相媲美。”張仁願想起當年在洛陽參加牡丹花會時的盛況。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東京城。特使大人,曹州的牡丹怎能與洛陽相提並論呢。”

“不,我看這種花之人,必與洛陽有著微妙的關係。”

“嗯。”張崇湊近張仁願,問道:“特使大人可要以牡丹為題,賦詩一首?”

“好,那本特使就試一試。”張仁願略微沉思,吟道:“美人一撚……”

張仁願正在吟出第一句,卻見花叢中站起一位衣衫襤褸的老嫗。張仁願瞬間啞口,詩意蕩然而空。老嫗拄著拐杖,在花間默默耕作,身體幹瘦如柴,似乎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走。由於老嫗駝著背,剛才俯下身子時,就將身形隱沒在花中了。

張仁願連眨雙眼,說:“不好,不好,與其看花賦詩,不如將花戴在頭上。”張仁願繼續搖頭晃腦,且伸手摸了一把後背的尚方寶劍。

張崇心領神會,叫住四個衙將,吩咐了幾句。

四個衙將得了命令,徑直闖入院中。兩個衙將守住院門,另外一胖一瘦的兩個衙將則架起老嫗,不由分說,抬入屋內,關了柴門。胖衙將手提一把刀,從老嫗背後緩緩紮入。

老嫗麵露猙獰,張大了幹癟的嘴。瘦衙將則伸手捂住了老嫗的嘴,不讓她發出聲音。刀尖和刀身繼續向老嫗身體中鑽,終於,從胸口冒出了煞白的尖兒。胖衙將繼續抽動刀柄,利刃在老嫗身體中肆虐,最終將心髒徹底割成了兩半。老嫗至死也未發出一丁點的聲響。

四個衙將默契配合,小心翼翼地將院落中的牡丹收割幹淨。隨後,張仁願、張崇以及衙將們的頭上,都帶上了美麗的牡丹花。

張仁願心中失去的詩意又變得舒暢起來,一行人春風得意馬蹄疾,都跟著加快了步伐。

“特使大人,您請看,前麵就有一處村落,乃是張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