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使拱手答道:“卑職姓高,賤名受業,是最近才當的驛使。”
張齊賢說:“原來是高驛使,本官找你來,是有一個問題不解,不知你可否如實相告?”
高驛使回道:“大人有什麼問題,隻管問,卑職知無不言。”
“你是驛使,應該非常清楚衡州地界的郵驛情況,本官就是想問問,為何這封信遲了二十天才送到?”張齊賢拿出溫仲舒的信件示意了一下,說道。
高驛使有些慌張,連忙賠罪道:“是卑職的疏忽,耽誤大人的信件了。”
張齊賢止住高驛使的話,說:“本官無怪罪你的意思,隻想了解一下郵驛的情況,而且一定要是真實情況。”
張齊賢見高驛使欲言又止,怕是有所顧忌。張齊賢隻好屏退左右,安慰道:“此處隻有你我二人,有何話,但請直言。”
高驛使這才戰戰兢兢地稟道:“自荊渚至桂州,共有水遞鋪夫數千戶,大多由樵夫漁民充任,他們晝夜奔走,相當勞苦。”
張齊賢不解,說:“本官看過往年的文書,太祖乾德年間曾下令招廂兵代百姓為遞夫、鋪兵,你為何說這些遞夫多是樵釣貧民?”
高驛使說:“原先的確是有此命令,而且遞夫們還有朝廷撥給的糧餉。隻是,這糧餉被上級官吏層層克扣,等領到手上,所剩不過二、三,所以到後來,隻能是那些貧民充任了。”
“豈有此理!”張齊賢一拍桌子,怒道。
“大人莫要生氣!”高驛使大約是察覺到張齊賢有意改變水遞遞夫們悲慘現狀的意思,又稟道:“此地投遞文書,分水路和陸路,兩條線路期限一致,無奈湘江多巨潭險石,若遇風濤陰雨,必然延期。一旦延期,遞夫們還要遭受一頓笞捶。”
張齊賢聽罷,坐不住了,連呼了數句“豈有此理!”
高驛使卻突然跪倒在地,帶著哭腔喊道:“大人!”
張齊賢驚道:“你這是為何?”
高驛使哭訴道:“卑職的弟弟曾是鋪兵,因受不了欺淩,躲進了山林,落草為寇。卑職因受牽連,這才降級做了驛使。今日既然大人問起,卑職還望大人能夠想想辦法,招弟弟回來。若弟弟真能回來,卑職定然對大人感激涕零。”高驛使又將最近受的委屈,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
張齊賢扶起高驛使,好言安慰道:“若真如你所說,本官定要將你弟弟找回來,同時還要還他一個公道。”
“謝大人!”
張齊賢送走高驛使。心有所思的張齊賢,開始佩服起鄭鹹熙來,“看來,當官的坐在公堂上,永遠也無法了解百姓的苦楚,今後為官,必須要經常到下麵走一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