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齊賢巧施離間計,讓牢中相約一起串供的那幫人相互懷疑了起來,被冤枉的一群人則隱隱地看到了一絲希望。接下來,隻要逐一審問,各個攻破,基本上就可以保證得到一份最真實的口供了。到時,就可以根據口供還原案情,特別是可以厘清這些人之間的各種微妙的關係以及偷盜、殺人的動機。
張齊賢將剩下來的審訊事宜交給了蘇廷平,並告誡他務必要留意誰是被冤枉的。
“大人,這案子……” 蘇廷平有些不情不願,欲言又止。
“蘇法曹,有話你就直說。”
蘇廷平抬頭瞧了一眼張齊賢,這才開口說道:“尹員外這次下了血本,一定要弄死這幫賊人,而且荊湖路轉運副使許奇許大人親自過問過這件案子,蘇知州也讓卑職盡快結案,以免節外生枝。”衡州地屬荊湖南路,路是比州更高一級的行政單位,一路的轉運副使自然要比州衙的知州和通判大上一級,算是直接的上級領導了。
張齊賢心中不快,“許大人、蘇大人那邊由本官去說,你隻管做好審訊就行了。”
“是,卑職遵命。”蘇廷平拗不過張齊賢,隻好召集州衙中的法曹官和公吏們,逐一審訊起來。
張齊賢又帶著徐滿去查看和搜集證據。除了口供,還必須要有足夠說服力的物證。為此,張齊賢忙的風生水起。
蘇揆卻是清閑的很,見張齊賢到處折騰,隻好勸道:“張通判,你歇一歇,這案子還有什麼好查的,早早結案吧,保證一個壞人也跑不掉。”在蘇揆眼中,這案子是板上釘釘的,沒有再審的必要了,而且上頭已經有人發話,作為下屬的知州照辦就好,肯定不會有錯的。
張齊賢礙於同僚的情分,壓抑住心中的怒火,說道:“萬一其中有人是冤枉的,我等卻故意辦了冤案,這又該如何?”
“這個。”蘇揆故意回避著張齊賢的質問,改口道:“張通判,今日許奇許大人在府上設宴,請你赴宴,我們就當麵說說吧。”
張齊賢心中納悶,這個蘇揆居然想找許奇來堵他的嘴。蘇揆大約會認為張齊賢要拒絕赴宴,但是張齊賢偏偏不隨他的願,“正好,本官也正要拜訪一下許大人。”
蘇揆見勢,說:“既然如此,本官去張羅一下,屆時尹員外也會赴宴,你有什麼問題,都在宴會上一起解決吧。”
“好!”張齊賢幹脆地答應了。可是,張齊賢轉念一想,覺得蘇揆的話有些不大對勁。尹員外剛剛死了女兒,正是悲傷欲絕的時候,若要與他說那十二人中還有冤枉的,他肯定會當場翻臉。張齊賢想到此,心中暗暗發愁。
對於張齊賢而言,這次宴會有一股鴻門宴的味道。參加宴會的有許奇、尹員外、蘇揆以及一位身材精瘦、眼神深邃的陌生人。張齊賢猜測,這陌生人大約就是那位小有名氣的胡書鋪了。尹員外身材肥胖,麵容略微有些滄桑,眼角似乎還掛著淚珠。張齊賢瞧著尹員外那張悲傷過度的臉,心中不由的生出惻隱之情。許奇沒有穿官服,而是穿了件黑色的道服,這衣服是文人們休閑時最喜歡穿的一種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