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茶葉你放在哪裏的?”他問。
顧笙歌蹲下身給草噴水,“你怎麼又忘了?在一樓儲藏室靠牆的那個櫃子裏,從下往上數,第三排左手邊的抽屜。”
語畢她偏頭看了他一眼,又道,“你現在想喝茶?等會吧,等我澆完水後去摘幾片薄荷葉給你泡茶,你看你嘴唇都裂開了,要敗敗火才行。”
她繼續埋頭噴水,灰蒙蒙的水霧噴到綠葉上,凝成了一粒粒晶亮的水珠,陸北辰心裏一揪,胸口熱乎乎的,轉瞬又涼了下來,濕濕的涼爽,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動,感動得心落了淚,像葉子上的水珠,晶瑩透亮。
他啞聲,“顧笙歌…”
“嗯?”她心不在焉得回道。
他沒說話,她好一會沒聽到回應才抬起頭,問,“什麼事?”
“沒…沒事!”他結巴了一下,掉過臉。
“沒事?沒事你一直杵這幹嘛?”
“我…我就想站在這,不行嗎?”他語氣僵硬,臉色很不自然。
什麼叫就想站在這兒?
這算什麼回答?
這廝的心思還真是讓人捉摸不定!
“行啦,沒人管你,這房子本來就是你的,你愛呆在哪就呆在哪,我想管也管不著。”
你真想管也不是管不著!
他在心裏暗暗腹誹,但沒說出來,隨即轉了個身走到窗邊,望著初亮的路燈,和遠處黑靄靄的大海,‘沙啦沙啦’的樹葉聲,在黑夜的掩護下,顫顫微微地低哼著,像是在提醒他:別隻顧著想自己的失常,顧笙歌雖是體貼,卻已經不若從前般處處讓著你了!
翌日
私立醫院
走廊上許多排隊等候的人,問診處一扇扇門敞開著,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坐在白簾子前,準病患的臉色各異,緊張兮兮,顧笙歌在喧鬧的走廊飛跑,‘噠噠噠’連串的腳步聲,和病患或病患家屬擦肩而過,顧笙歌跑的度算很快了,為什麼總有種看不到盡頭的錯覺?
直到衝到盡頭的手術室,她才停下腳步,王銘暄嘴上叨了根沒點燃的香煙,和所有病患家屬一樣,蹙緊了眉頭,臉上寫滿不安。
她手撫在胸口輕輕喘息,原來不是她看得清楚,而是她對醫院太熟悉,自她舅媽生病後,她仿佛就生活在醫院裏,消毒水的味道,潔白的簾子,鐵架子鋼絲床,就像是她的另一個世界,她習慣了卻深惡痛絕的世界。
可有人,還偏偏要把自己送進這裏!
“夏嵐她怎麼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仰起臉急急得問走到她身前的王銘暄。
“隻是個小手術,縫上幾針就應該沒事了。”他偏過頭,看了眼手術室前亮起的紅燈。
“小手術?縫上針就沒事了?”顧笙歌瞪著他,雙眼恨不得在他臉上灼出兩個洞,捏緊了雙拳,她大叫,“夏嵐是割腕自殺!”
他竟然還能說出縫上針就沒事了?
居然還能這麼輕描淡寫的說出來?
仿佛此刻在手術室裏被搶救的是大街上隨便一個女人!
這個男人還真是無情!